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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毒手藥王(6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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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斐聽到這裏,心中漸漸明白,定是另有一個高手從中撥弄,以致這三人說來說去,言語總是不能接榫。那麼這高手是誰呢? 他不自禁地轉頭向身旁程靈素望了一眼,但見她一雙朗若明星的大眼在暗影下炯炯發光。難道這個面黃肌瘦的小姑娘竟有這般能耐?這可太也令人難以相信! 他正自凝思,猛聽得一聲大喝,聲音嗚嗚,極是怪異,忙回過頭來,只見那書生和那對夫婦已欺近在一起,各自蹲著身子,雙手向前平推,六攀相接,口中齊聲「嗚嗚」而呼。書生喝聲峻厲,大漢喝聲粗猛,那駝背女子的喝聲卻高而尖銳。三人的喝聲都是一般漫長,連續不斷。突然之間,喝聲齊止,那書生縱身後躍,寒光閃動,發出一枚透骨釘,將燈籠打滅,跟著那大漢大叫一聲:「啊喲!」顯是中了書生的暗算,身上受傷。 這時弦月已經落山,林中更無光亮,只覺四下裏處處都是危機,胡斐順手拉著程靈素的手向後一扯,自己擋在她身前。這一擋他未經思索,只覺兇險迫近,非盡力保護這弱女子不可,至於憑他之力是否保護得了,卻決未想到。 那大漢叫了這一下之後,立即寂然無聲,樹林中雖共有五人,竟沒半點聲息。 胡斐又聽到了草間的蟲聲,聽到遠處貓頭鷹的咕咕而鳴。忽然之間,一隻軟軟的小手伸了過來,握住了他粗大的手掌。胡斐身子一顫,隨即知道這是程靈素的手,只覺柔嫩纖細,倒像十三四歲女童的手掌一般。 在一片寂靜之中,眼前忽地升起兩股嫋嫋的煙霧,一白一灰,兩股煙像兩條活蛇一般,自兩旁向中央遊去,互相撞擊。同時嗤嗤嗤輕響不絕,胡斐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,隱約見到左右各有一點火星。一點火星之後是那個書生,另一點火星之後是那駝背女子。兩人都蹲著身子,鼓氣將煙霧向對方吹去,自是點燃了草藥,發出毒煙,要令對方中毒。 兩人吹了好一會兒,林中煙霧彌漫,越來越濃。突然之間,那書生「咦」的一聲,抬頭瞧著先前釘在大樹上的那張紙箋。胡斐見那紙箋微微搖晃,上面發出閃閃光芒,竟是寫著發光的幾行字。那夫婦二人也大為驚奇,轉頭瞧去,只見那幾行字寫道: 字諭慕容景岳、姜鐵山、薛鵲三徒知悉: 爾等互相殘害,餘甚厭惱,宜即盡釋前愆,繼餘遺志,是所至囑。餘臨終之情,素徒當為詳告也。 僧無嗔絕筆 那書生和女子齊聲驚呼:「師父死了麼?程師妹,你在哪裏?」 程靈素輕輕鬆開了胡斐的手,從懷裏取出一根蠟燭,晃火折點燃了,緩步走出。 書生慕容景岳、駝背女子薛鵲都臉色大變,厲聲問道:「師父的《藥王神篇》呢?是你收著麼?」程靈素冷笑道:「慕容師兄、薛師姊,師父教養你們一生,恩德如山,你們不關懷他老人家生死,卻只問他遺物,未免太過無情。姜師兄,你怎麼說?」 那大漢姜鐵山受傷後倒在地下,聽程靈素問及,抬起頭來,怒道:「小鐵之傷,定是你下的毒手,這裏一切,也必是你這小丫頭從中摘鬼!快將師父遺書交出來!」程靈素凝目不語。慕容景岳喝道:「師父偏心,定是交了給你!」薛鵲道:「小師妹,你將師父遺書取出來,大夥兒一同觀看吧。」口吻中誘騙之意再也明白不過。 程靈素說道:「不錯,師父的《藥王神篇》確是傳了給我。」她頓了一頓,從懷中又取出一張紙箋,說道:「這是師父寫給我的諭字,三位請看。」說著交給薛鵲。薛鵲伸手待接,姜鐵山喝道:「師妹,小心!」薛鵲猛地省悟,退後了一步,向身前的一棵大樹一指。程靈素歎了口氣,在頭髮上拔下一枚銀簪,插在箋上,手一揚,連簪帶箋飛射出去,釘在樹上。 胡斐見她這一下出手,功夫甚是不弱,心想:「真想不到這麼一個瘦弱幼女,竟跟這三人是同門師兄妹。」眼望紙箋,借著她手中錯燭的亮光,見箋上寫道: 字諭靈素: 餘死後,爾傳告師兄師姊。三人中若有念及老僧者,爾可將無嗔醫錄示之。無悲慟思念之情者,恩義已絕,非我徒矣。切切此囑。 僧無嗔絕筆 慕容景岳、姜鐵山、薛鵲三人看了這張諭字,面面相覷,均思自己只關念著師父的遺物,對師父因何去世固然不問一句,更無半分哀痛悲傷之意。 慕容景岳與薛鵲只呆了一瞬之間,突然齊聲大叫,同時發難,向程靈素撲來。姜鐵山也掙扎著撐起,揮拳擊向程靈素。 胡斐叫道:「靈姑娘小心!」飛縱而出,眼見薛鵲的雙掌已拍到程靈素面前,忙運掌力向前擊出,單掌對雙掌,騰的一聲,將薛鵲震開,跟著勾住她手腕拋出二丈以外,右掌隨即回轉,一勾一帶,刁住姜鐵山的手腕,運起太極拳的「亂環訣」,借勢力拋,姜鐵山一個肥大的身軀直飛了出去,擲得比薛鵲更遠,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下。 這兩人雖擅於下毒,武功卻非一流高手。他回過身來,待要對付慕容景岳,只見他晃了兩晃,一跤跌倒,俯在地下,再也站不起來。 薛鵲氣喘吁吁地道:「小師妹,你伏下好厲害的幫手啊,這小夥子是誰?」 胡斐接口道:「我姓胡名斐,賢夫婦有事儘管找我便是……」 程靈素頓足道:「你還說些什麼?」 胡斐一怔,只見姜鐵山慢慢站起身來,夫婦倆向胡斐狠狠瞪了一眼,相互持扶,跌跌撞撞地出了樹林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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