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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廿四回 豬腹藏人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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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風際中一身化二人,剛使完白寒楓的一招「龍騰虎躍」,跟著便移形換位,搶到了玄貞道人身前,使出了白寒松的那招「橫掃千軍」,身法之快,實是匪夷所思。眾人喝采聲中,玄貞縮攏身子,撞入對方懷中。風際中雙掌疾推,按到了玄貞胸口,說道:「哈哈,你輸……」便在這時,玄貞一拳擊在風際中胸口,一掌拍在他的小腹。兩人拳掌都放在對方身上,凝住不動。玄貞道:「白二俠,當時情景,是否如此?」 白寒楓尚未回答,風際中身子一晃,閃到了玄貞背後,雙掌從自己臉面右側直劈下來,虛擬玄貞的背心,說道:「高山流水!」這兩掌並沒有碰到玄貞身子,眾人眼前一花,他又已站在玄貞面前,雙掌按住他的胸口,讓玄貞的拳掌按住自己胸腹,回復先前的姿式。這兩下倏去倏來,形同鬼魅,這些人除了韋小寶外,均是見多識廣之人,但風際中這等迅捷無倫的身手,卻是見所未見。眾人駭佩之餘,都明白了他的用意,當時徐天川以一敵二,情勢兇險無比,倘若對白寒鬆手下稍有留情,只怕難逃背後白寒楓「高山流水」的這一擊。玄貞又問:「白二俠,當時情景,是否如此?」 白寒楓臉如死灰,緩緩點了點頭。風際中這幾下兔起鶻落的招式固是令人目眩神馳,而他的模仿自己兄弟的這幾下招式,竟是部位手法,絲毫無誤,全然是一個師父教出來一般。他這招「龍騰虎躍」,白寒松這招「橫掃千軍」,乃是兩兄弟十分得意的招式,出手抬足之中,蘊有好幾招巧妙的後著,可是這人照式施為,以一人而使前後兩種招式,這般好整以暇,行若無事固已是絕頂難事,他卻又如何學到自己兄弟家傳的武藝? 風際中收掌站立,說道:「道長,除下道袍,得罪了!」玄貞一怔,不明他的用意,但依言除下道袍,一個抖動,忽然兩塊布片從道袍上飄了下來,卻是兩隻手掌之形。玄貞抓住道袍的雙肩,提了起來,只見道袍胸口處赫然是兩個掌印的空洞。原來适才風際中已用掌力震爛了他的道袍。饒是玄貞修養有素,這時也不禁臉上變色,情不自禁的伸手按住胸口,心想風際中的掌力既將柔軟的道袍震爛,自己決無不受內傷之理,只是一摸之下,胸口卻也不覺有何異狀。眾人驚駭之餘,連喝采也都忘了。風際中道:「白大俠掌上陰力,遠勝在下。徐大哥胸口早已受了極重內傷,再加上背上受了『高山流水』的雙掌之力,只怕性命難保。」 眾人見風際中以陰柔掌力,割出玄貞道袍上兩個掌印,這等功力,比之适才一身化二,前後夾攻的功力,更是驚人,無不心下駭然。韋小寶心想:「海老烏龜當日在我袍子胸口上割下一個掌印,只怕用的也是這種手段。」 蘇岡和白寒楓對望了一眼,均是神色沮喪,眼見風際中武功如此了得,已方任誰都和他相去甚遠,又給他這等試演一番,顯得徐天川雖然下重手殺了人,卻是迫於無奈,算不得十分理虧,報仇之事,一時之間實是無從著手。蘇岡站起身來,說道:「這位風爺武功高強,好教在下今日大開眼界。倘若我白大弟真有風爺的武功,也決不會給那姓徐的害死了。」樊綱拱手道:「今日多有打擾,這就別過。」玄貞道:「且慢!大夥兒到白大俠靈前去磕幾個頭。這件事…這件事,唉,說來當真遺憾,可別傷了沐王府跟天地會的和氣。」說著邁步便往後堂走去。 白寒楓雙手一攔,厲聲道:「我哥哥死不瞑目。不用你們假惺惺了。」玄貞道:「白二俠,別說這是比武失手,誤傷了白大俠,就算真是我們徐大哥的不是,你也不能恨上了天地會全體。我們到靈前一拜,乃是武林中同道的義氣。」蘇岡道:「道長說得是。白二弟,咱們不可失了禮數。」 當下韋小寶、玄貞、樊綱、姚春、馬博仁等一干人齊到白寒松的靈前磕頭。韋小寶一面磕頭,一面口中念念有詞,站起身來,白寒楓厲聲道:「你嘴裏說些什麼?」韋小寶道:「我暗暗禱祝,向白大俠在天之靈說話,關你什麼事?」白寒楓道:「你嘴裏不清不楚,禱祝些什麼?」 韋小寶道:「我說:『白大俠。你先走一步,也沒有什麼。在下韋小寶,給你弟弟打得遍體麟傷,命不久長,過幾天就來陰世,跟你老人家相會了。』」白寒楓道:「我幾時打過你了?」韋小寶拉起衣袖,露出右腕,只見手腕上腫起了又黑又紫的一圈,指痕宛然,正是剛才給白寒楓握起的,說道:「這不是你打的麼?」 蘇岡向白寒楓瞧了一眼,見他不加否認,臉上就微有責備之意,轉頭向韋小寶道:「韋香主,這件事一言難盡。咱們日後慢慢再說。」韋小寶道:「只怕我傷重不治,一命嗚呼,日後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。」 蘇岡見他說話流利,毫無受傷之象,知道他是在耍無賴,心想:「天地會怎地叫這樣一個小流氓做香主?」道:「韋香主長命百歲,大夥兒都死光了,你還活上幾十歲呢。」韋小寶道:「我此刻腹痛如絞,五腑六髒,全都倒轉,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天。風六哥,玄貞道長,我若是死了,你們不必找白二俠報仇。江湖上義氣為重,咱們可不能傷了沐王府跟天地會的和氣。」 蘇岡皺起了眉頭,將眾人送出門外。玄貞向馬博仁、姚春、雷一嘯、王武通四人道了勞,抱拳作別。天地會一行人回到小藥店中。剛到藥店門口,就見情形不對,櫃檯倒坍,藥店中的幾十隻小抽屜和藥材散了一地。眾人搶進店去,叫了幾聲,不聞有人答應,到得內堂,只見那胖掌櫃和兩名夥計都已死在地下。 玄貞叫道:「快去上了門板,別讓閒人進來!咱們去看徐大哥。」拉開地板上的掩蓋,奔進地窖,叫道:「徐大哥,徐大哥!」地窖中空空如也,徐天川已不知去向。樊綱大叫:「他奶奶的,咱們去跟沐王府拼個你死我活。」 玄貞道:「快去請王總鏢頭他們來作個見證。」樊綱道:「請得人來,徐大哥早給害死了。」玄貞道:「他們若要害死徐大哥,已在這裏下手,既將他擄去,不會即行加害。」當下派出人去,將王武通、姚春等四人都請了來。王武通等見到胖掌櫃的死狀,都感憤怒,齊道:「事不宜遲,咱們立即到楊柳胡同去要人。」一行又到楊柳胡同。 白寒楓開門出來,冷冷的道:「眾位又來幹什麼了?」樊綱道:「白二俠何必明知故問?這等行徑,太也給沐王府丟臉。」白寒楓怒道:「丟什麼臉了?什麼行徑?」樊綱道:「我們徐大哥在那裏?快將他交出來。你們乘人不備,殺死了我們回春堂的三個夥計,太也卑鄙下流。」 白寒楓大聲道:「胡說八道!什麼回春堂,回秋堂,什麼三個夥計?我瞧你瘋了。」蘇岡聞聲出來,問道:「眾位去而複回,有何見教?」雷一嘯道:「蘇三俠,這件事,那可是你們的不是了。是非難逃公論,你們就算要報仇,也不能任意殺害無辜。京城之中,做了這種事出來,牽累可是不小。」 蘇岡問白寒楓道:「他們在說什麼?」白寒楓道:「誰知道呢,真是莫名其妙。」王武通道:「蘇三俠,白二俠,天地會下腳之處,有三個夥計給人殺了,徐天川師傅也給人擄了去。這件事的是非曲直,大家慢慢再說,請你們瞧著我們幾個人的薄面,將徐師傅先行放了。」蘇岡奇道:「徐天川給人擄了麼?那可奇了!各位定然疑心是我們幹的了。可是各位一直跟我們在一起,難道誰還有分身術不成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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