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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七回 藥王神篇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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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容景岳、姜鐵山、薛鵲三人看了這張諭字,面面相覷,自思自己只關念著師傅的遺物,對師傅因何去世固然不問一句,更無半分哀痛悲傷之意。三人只呆了一瞬之間,突然大叫一聲,同時發難,一齊向程靈素撲來。 胡斐叫道:「靈姑娘小心!」飛縱而出,眼見薛鵲的雙掌已拍到程靈素面前,忙運掌力向前一擊,單掌對雙掌,騰的一聲,將薛鵲震出二丈以外,右掌隨即回轉,一勾一帶,刁住姜鐵山的手腕,運起太極拳的「亂環訣」,借勢一拋,姜鐵山一個肥大的身軀直飛了出去,擲得比薛鵲更遠,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下。 原來這兩人雖然擅於下毒,武功卻非一流高手! 他回過身來,待要對付慕容景岳,只見他晃了兩晃,忽地一交跌倒,俯在地下,再也站不起來。 薛鵲道:「小師妹,你伏下好厲害的幫手啊,這小夥子是誰?」胡斐接口道:「我姓胡名斐,賢夫婦有事儘管找我便是……」程靈素跌足道:「你還說些什麼?」胡斐一怔,只見姜鐵山站起身來,夫婦倆向胡斐狠狠望了一眼,急奔出了樹林。 程靈素吹滅了蠟燭,放入懷中,一聲不響。胡斐道:「靈姑娘,你這慕容師兄怎麼了?」程靈素「嘿」的一聲,並不回答。過了半晌,胡斐又問一句,程靈素又是「哼」的一下。胡斐低聲道:「怎麼?你心裏不痛快麼?」程靈素幽幽地道:「我說的話,你沒一句放在心上?」 胡斐嚇了一跳,這才想起,她和自己約法三章,自己可一條也沒遵守,心道:「她要我不跟旁人說話,我不但說話,還自報姓名。她要我不許動武,我卻連打兩人。她叫我不得離開她身子三步,咳,我離開她十步也不止了……」越想越是歉然,道:「真對不起,只因為我見這三人很是兇狠,只怕傷到了你,心中著急,所以什麼都忘了。」程靈素「嗤」的一笑,語音突轉柔和,道:「那你全是為了我啦!自己忘得乾乾淨淨,卻把錯處都推在旁人身上,好不害臊!喂,胡大哥,你為什麼要自報姓名?這對夫妻最會記恨,一找上了你,陰魂不散,難纏得緊。他們明打不過你,暗中下起毒來,千方百計,神出鬼沒,你這可是防不勝防。」 胡斐給她說得心中發毛,心想她的話倒非張大其辭,但事已如此,怕也枉然。程靈素又問:「你幹麼把姓名說給他夫婦知道?」胡斐輕輕一笑,並不回答。程靈素道:「你打了他們二人,只怕他們找上我,是不是?你要把一切都攬在自己頭上。胡大哥,你為什麼一直待我這樣好?」 最後這兩句話說得甚是溫柔,胡斐在黑暗中雖瞧不見她的面容,但想來也必是神色柔和,當下也很誠懇的道:「你一直照顧我,使我避卻危難。將心比心,我也自然當你是好朋友啦。」 程靈素很是高興,笑道:「你真的把我當作好朋友麼?那麼我先救你一命再說。」胡斐微微一驚,道:「什麼?」程靈素道:「得點個火,那燈籠呢?」俯身去摸薛鵲丟下的那只燈籠,但在黑暗之中一時摸不到,不知她是丟在哪一處草叢之中。胡斐道:「你懷裏不是還有半截蠟燭麼?」程靈素笑道:「你要小命兒不要?這是用七心海棠做的蠟燭啊……嗯,嗯,在這兒了。」她在草叢中摸到了燈籠,晃火摺點燃了,黑黝黝的森林之中,登時生起一團淡黃的光亮,將兩人罩在燈籠光下。 胡斐聽到姜鐵山夫婦和慕容景岳接連幾次說起「七心海棠」四字,似乎那是一件極厲害的毒物,燈籠光下見慕容景岳俯伏在地,一動也不動,似乎已然僵斃,心下登時省悟,「啊」的一聲叫了出來,說道:「若非我魯莽出手,那姜鐵山夫婦也給你制服了。」程靈素微微一笑,道:「你是為我的一份好心,胡大哥,我還是領你的情。」 胡斐望著她似乎弱不禁風的身子,心下好生慚愧:「她年紀還小我幾歲,但這般智計百出,我枉然自負聰明,哪裏及得上她半分。」這時他已明白其中道理,程靈素的蠟燭乃是用劇毒的毒物製成,點燃之後,發出的毒氣既無臭味,又無煙霧,因此連慕容景岳等三個使毒的大行家也墮其術中而不自覺。如果自己不貿然出手,那麼姜鐵山夫婦多聞了一會蠟燭的毒氣,必定暈倒。但那時兩人正夾攻程靈素,出手淩厲,只怕尚未暈倒,她已先受其害。 程靈素似已猜到他的心思,說道:「你用手指碰一下我肩頭的衣服。」胡斐不明她的用意,但依言伸出食指,輕輕在她肩上撫了一下,突然食指有如火炙,不禁全身都跳了起來。程靈素見他這一跳情形極是狼狽,格格一陣笑,說道:「他夫婦若是抓住我的衣服,那滋味便是這般了。」 胡斐將食指在空中搖了幾搖,只覺炙痛未已,說道:「好傢伙!你衣衫上放了什麼毒藥?這麼厲害?」程靈素道:「這是赤蠍粉,也沒什麼了不起。」胡斐伸食指在燈籠的火光下一看,只見手指上已起了一個個細泡,心想:「黑暗之中,幸虧我沒碰到她的衣衫,否則那還了得。」 程靈素道:「胡大哥,你別怪我叫你上當。我是要你知道,下次碰到我這三個師兄師姊,當真要處處提防。你武功自然比他們高明得太多,但你瞧瞧你的手掌。」胡斐伸掌一看,不見有甚異狀。程靈素道:「你在燈籠上照照看。」胡斐伸掌到燈籠之前,只見掌上隱隱似有一層黑氣,心中一驚,道:「他……他們兩人練過毒砂掌麼?」程靈素淡淡的道:「毒手藥王的弟子,豈有不練毒砂掌之理?」胡斐「啊」的一聲,道:「原來尊師無嗔大師,才是真正的毒手藥王。他老人家去世了麼?怎麼你這幾位師兄師姊如此無情無義?」 程靈素輕輕歎了口氣,到大樹上拔下銀簪和透骨釘,將師傅的兩張字諭折好,放回懷中。這時第一張字諭上發光的字跡已隱沒不見,只露出「知名不具」所寫的那兩行黑字。 胡斐道:「這字條是你寫的麼?」程靈素笑道:「是啊,師傅那裏有我大師兄手抄的藥經。他的字我看得熟了。只是這幾行字學得不好,得其形而不能得其神。他的書法還要峻峭得多。」胡斐武功雖強,但自幼無人教他讀書,因此說到書法什麼,那是一竅不通,聽她這麼說,一句話也接不上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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