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江南 > 龍族3黑月之潮·中 | 上頁 下頁 |
五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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犬山賀往下看去,昂熱果然站在舞池中央。金色舞姬們圍繞著他緩緩移動,伸手向裙底,拔出了藏在裙中的短刀。 「女人果然只能把刀藏在那個地方。」昂熱欣賞著舞姬們燦爛的肌膚。 琴姬們從和服衣領後拔出了「菊一文字」,這柄長刀貼著她們的背脊,刀柄在頸部而刀尖在臀部以下,所以她們坐姿端正腰挺得筆直。她們從兩側樓梯緩步下樓,散開形成包圍。 「校長你需要創可貼麼?來時來點燒酒止疼?像當年一樣?」犬山賀大聲地嘲諷。 這是當年昂熱對他說的話,阿賀你需要膏藥麼?還是來點燒酒止疼?你哭起來的樣子真是難看,就像是被客人欺負了的妓女。哦我差點忘了你是個皮條客,難怪你會哭成這個樣子…… 犬山賀從沒有像今天這麼暢快,可他的面孔憤怒地扭曲著,眉間的山字紋更重了。 眉心微微一痛,一枚血珠筆直地往下墜落,昂熱隨手揮刀,長曾彌虎徹將那滴血接在刀尖。他把刀尖湊到嘴邊一吹,血珠破了。 犬山賀按了按眉心,手指上一抹血紅。眉心正中一道細細的血痕無聲地裂開,一滴血沿著鼻翼慢慢地往下流。 「太慢了。」昂熱轉動著雙刀,「離開了卡塞爾學院後你變得更慢了阿賀,果然小混混一輩子都只能是小混混。」 他無視舞姬們手中的利刃,慢條斯理地脫下西裝外套,解開領帶褪掉襯衫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,他背上文著一幅完整的畫,蔓延到手腕的虎頭和夜叉只是文身的一部分而已。無數夜叉和無數猛虎在火雲中搏殺,那是夜叉之國和猛虎之國的戰爭。昂熱緩緩地活動肩背,隨著肌肉舒展,朱砂紅的夜叉和靛青色的猛虎都活了過來,他們彼此扼住對方的喉嚨,用利齒撕咬,以帶著雷電的鐵錘敲擊,殺意被刻畫得淋漓盡致。那是地獄中的魔鬼才能繪出的圖卷,把全世界的兇暴都濃縮了起來,文在了一個人的背後。 「諸界之暴怒」,黑道中等級之高的文身,以前能在背上文這幅畫的人之後大家長,跟它相比犬山賀背後那副《能站閻魔圖》就等而下之了。 「你還沒有把文身洗掉麼?」犬山賀問。 「當然沒有,為什麼要洗掉?這是我身份的證明,在1948年的那個夏天,我才是日本黑道中最威風的人,在道上你的地位只是給我擦鞋而已。」昂熱冷笑,「真是個廢物學生,混黑道也只有這樣的水準,阿賀你真叫我這個當老師的難堪啊。」 「犬山君!不是動怒的時候!」宮本志雄從和室中追了出來。 已經來不及了,暴怒充斥著犬山賀的腦海,他抽出腰間的白紙扇扔向舞池中央。 所有的照明燈熄滅,鐳射光束交織成網。仿佛熔岩從地下噴發,投影燈把熊熊烈焰的光影投射在屋頂上。重低音炮從四面八方對準舞池中央傾瀉音波,舞姬們一擁而上,無數柄刀反射著慘白的光影,琴姬們的長髮紛披,就像墨筆在宣紙上留下恣意淋漓的墨蹟。日本刀術中的九種斬法全出……唐竹、袈裟斬、逆袈斬、左橫切、右橫切、左切上、右切上、逆風、突刺……昂熱全是上下每個空隙都被刀光填滿。 鐳射光束掃過,雄渾的背肌在女孩們面前扭曲,夜叉怒吼,猛虎咆哮! 利刃在同一瞬間折斷,女孩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抓住衣襟扔了出去。誰也看不清舞池裡發生的事,只看見一個個黑影被扔出來,舞池邊玉體橫陳。 世津子從天而降,兩把小太刀交錯閃動,如同飛燕回翔,她從二樓直接跳向舞池中央。 難怪作為一個年輕的芭蕾舞明星她卻留著劍道少女般的馬尾辮,他的芭蕾天賦如果打十分,劍道天賦則是十二分,這種雙手持兩柄小太刀的刀術流派被稱作「小太刀二刀流」,永遠後發先至,格擋的同時用另一柄刀進攻,號稱「不破的防禦」,二刀流最重眼力,眼力必須極好才能預判對手的進攻,「先練鷹眼,再練斬法」。 世津子用足了鷹眼盯住昂熱的武器,鐳射燈掃過,昂熱沒有提刀而是拎著一根棒球棒! 昂熱甩手把棒球砸向世津子,小太刀無法格開那麼重的武器,棒球正中世津子額頭中央……飛燕來翔,被一棒拿下。 昂熱用標準的公主抱接住墜落了世津子,自嘲地笑笑:「這種男子氣十足的事情發生在我這個老頭子身上,真是可惜了。」 他扔下世津子,拾起棒球棒大步上前,棒球帶起「呼呼」的風聲,每一棍都敲翻一個女孩。女孩們想揮刀,但是刀還沒有出手棒球棒求臨頭了。 她們看錯昂熱了,他們眼裡昂熱是個老人,老人註定要被年輕人嘲笑,所以她們囂張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性感,用自己的青春嘲諷他,可此刻的昂熱根本不是什麼彬彬有禮的老紳士,他窮凶極惡,就像中學時代的教務主任,無論女孩怎麼扭動怎麼傲嬌,都不會手下留情。 「對不起我太老了,性感在我這裡不能用作武器了。」昂熱雙手舉起一名琴姬把她拋向空中再一把接住,隨手扔在一旁,「跟曾曾祖父級別的男人撒嬌是沒效果的。」 彌美從武器架上取下一柄十文字槍,這在古代是武將的馬上武器。玉藻前裡當然找不到馬,所以彌美騎上二樓那輛哈雷戴爾維森摩托,轟響著墜入舞池。 她用摩托車作為盾,出手是寶藏院槍流的精華。她的戲路以鄰家少女為主,可如果導演此刻在場一定後悔定位錯誤,就憑這一記直刺她就可以出演女版真田幸村。 十文字槍被劈手奪過,昂熱飛起一腳踢在摩托的油箱上。摩托飛向角落裡,昏迷的彌美被拎在空中。 「你們日本人是有多喜歡武士道啊?槍術這種東西在現代還有什麼用呢?」昂熱把彌美掛在旁邊的衣架上。 琴乃踢掉高跟鞋,把重型狙擊步槍。她是個王牌狙擊手,曾在1500米的距離上命中一條躍出海面的鯖魚。其實今天這種場合她的特長沒什麼用,她就是作為美女出席而已,但此刻己方連戰連敗,她也不得不想辦法來挽救犬山家的尊嚴。她無法射擊,昂熱移動速度太快,根本不給她瞄準的機會。最後連綾音都把武器拿出來了,這位冰上芭蕾舞新秀善用的武器是阿帕傑克斯122毫米火箭筒!琴乃急忙扔下步槍撲向綾音,在玉藻前裡動用這種武器簡直是瘋了,昂熱固然逃不掉,同伴也都得陪葬。 綾音的家族有躁郁症史,她很容易衝動,曾在一次國際比賽中不滿裁判,於是脫下腳上的冰刀就投擲過去。 爭執中綾音扣動了扳機,火箭筒卻沒有發射,因為一柄折刀從頂部插下,切斷了扳機的傳動零件。 不知何時昂熱已經站在二樓了,胸口頂著綾音的炮筒,他皺著眉,看著這兩個戰慄的後輩,然後一拳打在綾音的側臉。 「以後幫我看好這傢伙,別把兇器交給神經病。」昂熱對琴乃打了個響指,以示對她控制綾音的贊許,而後翻身再度越入舞池。 舞曲結束,昂熱雙手揮舞兩根棒球把六個女孩震開。仍然站著的只剩他,肌肉舒張,汗氣蒸騰,背影彪悍得像個年輕人。 頭頂傳來古鐘震鳴般的巨響,昂熱抬頭,仿佛是紅色的海洋從天而降。屋頂懸掛著的巨幅紅綢飄落,中間刺繡著黃金的「卍」字。昂熱拔起插在舞池中央的一文字則宗,對空一劃,把那片紅海割裂。紅綢落地,蓋滿了玉藻前的地面,昂熱手持雙刀,扭頭看著緩步走下臺階的犬山賀。無論舞姬琴姬和乾女兒們被打得多慘,犬山賀一直站在三樓抽煙鬥,似乎跟這場械鬥沒有絲毫關係。直到音樂和群戰同時結束,他才磕了磕煙斗裡的灰,揮刀砍斷了系著紅綢的繩子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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