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江南 > 龍族3黑月之潮 | 上頁 下頁
六七


  「這樣的心願可有些大啊,雖然您今天的運氣很好,可十二億日元還未必夠呢。」在貴賓室裡櫻井小暮聽完了英樹的話說。

  「還要多少,我可以再出去賭!」英樹簡直想要跪下來懇求。

  櫻井小暮拉住英樹的手,撫摸著他還留著戒指痕的左手無名指:「加上這根手指吧,加上這根手指就夠了。」

  英樹狠狠地打了個寒戰,去沒有沒有把手縮回來:「他們是黑道,你們也是黑道……你們不會合起夥來害我吧?」

  「黑道和黑道是不一樣的,跟高高在上掌握黑道法律的蛇岐八家相比,也許我們這些『鬼』更值得信賴呢?」櫻井小暮輕笑著說,轉身出門,在桌上留下了一柄短刀。

  如果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可相信了,多數人會相信鬼吧?英樹想。

  櫻井小暮沒有再帶他去那間四壁都鑲嵌紅色水晶玻璃的貴賓室,而是引著他從不引人注目的安全出口離開,沿著白灰粉刷的樓梯一層層下樓。

  真仲英樹從沒有想到這間賭場會有這麼深的地下室,除了自己和櫻井小暮的腳步聲,他聽不到其他人的人聲,巨大的排風扇緩緩轉動,吹出令人燥熱的暖風。如果不是櫻井小暮始終握著他的手讓他覺得溫暖,英樹覺得自己沒有勇氣走到最深的一層去。這條隱蔽在極樂館下的道路仿佛直通幽冥黃泉。

  「櫻井小姐,真仲先生麼?」樓梯口終於出現了黑衣的男人。

  在這個近乎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,男人卻戴著黑色墨鏡,英樹戰戰兢兢地看了他一眼,只覺得墨鏡深處透出詭異的金色目光……不知為何英樹覺得那是冷血動物的眼神。

  「B431號房間,真仲先生的心願已經在那裡了,請跟我來。」男人轉身領著真仲英樹和櫻井小暮走到黑色的鐵門前,取出磁卡刷開門鎖。

  這是間四壁都貼著鐵板的小屋,因為在地下,自然沒有任何窗戶,只有小小的通氣孔。小屋裡沒有什麼陳設,四張椅子上坐著四個人,四個人的手臂都被綁縛在身後,頭上套著麻布袋子。他們都在瑟瑟發抖,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嗚聲。男人關上鐵門,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資料夾。

  他揭開第一個麻布袋子,看了一眼資料夾中的照片:「藤田壽太郎,這是給你提供抵押貸款的那間金融事務所的社長,三合會的老人。請確認一下。」

  「是他。」英樹嘶啞地說。

  男人抽出旋上了消音器的手槍,抵在藤田壽太郎的眉心,「撲」的一聲,這具屍體帶著椅子一起倒下。

  「山口智,是他策劃了那個房地產專案,而你是他的投資人。他和你的朋友赤松秀形是合謀,由山口智發起項目,赤松秀形勸說投資者和他一起加入。然後山口智卷款潛逃到跟日本沒有引渡條例的東非國家,赤松秀形看起來也是受害者,但山口智會把卷走的錢洗白之後匯給赤松秀形。因為沒有引渡條例所以我們派人去非洲把他帶了回來,路上出了點意外貨物有些殘缺,請貴賓見諒。」男人說的殘缺是指山口智的兩隻耳朵都被割去了,沒有包紮只是抹上了黃色粉末止血。

  「請確認一下。」男人把槍指在山口智的眉心。

  英樹點了點頭,山口智的頭顱被子彈帶著後仰,血漿一直射到屋頂。

  「赤松秀形,你妻子的好友。對外宣稱是世家子弟,其實原來是地下拳手,兼職是陪有錢女人,他一直是你妻子的姘夫,騙取你家產的想法是他提出的。補充一句,你妻子肚裡的嬰兒我們已經按照您的願望強行催產了,DNA檢測的結果確實是赤松秀形的。」男人說,「請確認一下。」

  英樹凝視著那個遠比自己年輕英俊的男人,輕輕點頭,雖然不說話但是淚如雨下,他的面孔猙獰如惡鬼。

  「至於您的妻子,我們也按照約定給您帶來了,您沒有堅持要我們解決掉她,我們就留給您處置好了。」男人指著最後一張座椅上那個顫抖的人形,雖然臉上蒙著麻布袋子,但從白裙下那具浮凸玲瓏的酮體來看確實是難得的尤物。

  「如果不想留她的話請放心,收拾殘局也包括在我們的服務中,是免費的。如果捨不得她,樓上為您預留了我們最好的VIP套房,您可以帶她在裡面想住多久住多久,直到她回心轉意對您死心塌地,這些也都是免費的。」櫻井小暮打開紅木盒子,從裡面取出英樹眼熟的那柄短刀。三星期前他就是用這柄刀割下了自己的無名指,作為代價的一部分留在了極樂館。

  「您不是左撇子,右手握刀應該會很方便。」櫻井小暮在真仲英樹耳邊吐氣為蘭,同時把出鞘的刀塞進了英樹的手中。

  英樹呆呆地站在那裡,看著那個自己曾經迷戀到可以為她而死的女人,也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女人。他臉上的表情一時猙獰可怖,一時像是委屈的孩子。櫻井小暮和黑衣男人退出小屋鎖上了門,英樹聽著櫻井小暮清脆的高跟鞋聲漸漸遠去,這裡真的只剩下他和妻子了,他的腦海裡半紅半白,紅色的是媽媽臨終前咳出的血,白色的是婚禮上妻子身穿的「白無垢」禮服。

  「真想一刀把那個真仲英樹也留在那間屋子裡。」男人在櫻井小暮身後低聲說。

  「沒有必要不要對客人動手!他們是給我們下金蛋的鵝。」櫻井小暮的聲音嚴厲。

  「是,我會克制自己的。只是看著這種懦夫男人覺得噁心罷了,被一個女人害到家破人亡,拼上命要報復所有仇人,卻捨不得那個罪魁禍首。感情從一開始就不存在,那麼能不舍的只是那女人的肉體,」男人說,「那種男人的話,我們走後會扔下刀撲到那個女人身上撕扯她的衣服向她求歡吧?」

  「不,他會殺了那個女人,一定。」櫻井小暮微笑。

  「櫻井小姐這麼有信心?」

  「在向我們提要求的時候他還是個懦弱的男人,但現在他已經看到了權力的美好。他曾經在那個女人的面前就像個卑躬屈膝的奴隸一樣,但當他意識到這個女人已經變成他面前的奴隸,生死都捏在他手中時,他就不會再愛惜她了。」櫻井小暮淡淡地說。

  他們又走了幾步,女人瀕死的哀號聲從後面追了上來,在細長的走廊裡不斷地反射,久久不散。

  「哎呀哎呀,三井先生又有空光臨了麼?今天晚上還要多多指教啊。」

  「代田先生居然也在,上次從這裡贏走的錢還不夠讓代田先生滿意吧?我看您今天帶了更大的錢箱來。」

  「給市村先生準備雙份的白川威士卡,加一塊冰。」

  走出電梯步入賭場大廳的瞬間,櫻井小暮就成了目光聚焦的中心,她小跑著上前跟各式各樣的熟客打招呼,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。這裡就像是她經營的酒館,她是年輕嫵媚的老闆娘,熟客們都知道和老闆娘搞好關係,也許會有特殊的優待。何況櫻井小暮又那麼曼妙可人,客人們都說櫻井小暮就像是冰過的甜酒,你永遠都無法討厭她,卻會漸漸在她這杯微冰的甜酒裡沉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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