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江南 > 龍族3黑月之潮 | 上頁 下頁 |
三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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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哦,剛才就回來了,先去買了兩杯熱咖啡。外面真冷死了。」零號不由分說地把另一杯塞到雷娜塔手裡,「給你,把手暖和一下。」 雷娜塔雙手捧著那杯滾燙的咖啡,眼淚無聲地滴落其中。 「都說了在你對我還有用的時候是不會扔下你的啦。」零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,大大咧咧地說著,摘下手套,把雙手搓得暖起來後摸了摸雷娜塔的頭。 這傢伙流露出「欲言又止」的表情:「我是去查你父母的消息了。但很抱歉,是壞消息,你的父母都死了,他們在有生之年裡一直等待著你回家,可惜他們沒能挺過這個燃油缺乏的寒冬。」零號小心翼翼地說著,目不轉睛地盯著雷娜塔,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問:「聽到這個壞消息要不要我擁抱你一下以示安慰?」 出乎零號的預料,雷娜塔點了點頭,既不驚訝,也不悲傷。 「我知道啦。」雷娜塔輕聲說,「車好像要開了。」 「嗯,可是這些人把檢票口都擋住了。」零號說,「我把你舉起來,你看看檢票口那邊的情況。」 他不由分說地把雷娜塔舉過頭頂騎在自己的肩上,他那麼消瘦,這麼做居然輕而易舉。檢票口並沒有開啟,雷娜塔看見檢票員一邊搖著銅鈴,一邊在小黑板上寫下。「接到管理部門緊急通知,因鐵軌缺乏維護,即曰起K4列車停止運營。」 人們燃起的希望一下子被撲滅,所有人都呆呆地站著,不敢相信這個噩耗。 「K4列車被取消了。」雷娜塔說。 零號把雷娜塔抱了下來,壓低了聲音:「黑天鵝港的消息已經傳到莫斯科了。」 雷娜塔警覺地四顧。 「不必懷疑,他們已經意識到有人逃出了黑天鵝港。如果是我,我也會立刻封鎖交通要道。」零號拖著雷娜塔往外走,「火軍站最先被封鎖,然後他們會在公路哨卡和機場加強檢查。」 「我們怎麼辦?」雷娜塔問。 「去中國,」零號拖著她沖出火車站,仰望飄雪的天空,「我們去中國。」 「去中國?」 「你知道為什麼我要去中國麼?」零號問。 雷娜塔搖搖頭,她沒想過這個問題。也許是因為零號長得像個中國人,在那裡他們能隱藏得更好。 「我看報紙上說,」零號摸摸她的臉蛋,「中國在蘇聯的南邊,那裡很溫暖,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個季節,其中三個季節都有花開。不只是Papaver radicatum,那裡有成千上萬種花!春天的時候,每條山谷都開滿不同的花,都是不同的顏色。」他露出得意的笑容,「我帶你去看!」 他的眼裡寫滿了孩子氣的興奮,好像那些被鮮花充塞的山谷就在眼前。 「那我們去中國。」雷娜塔點點頭,「去南邊溫暖的地方。」 「我們就這樣去中國啊?」雷娜塔輕聲問。 「要是K4還在運營,我肯定能搞到特等座。」零號歎了口氣,「可現在只有這個辦法啦。不要抱怨啦,我還背著你昵……」 一望無際的雪原上,鐵軌如並行的黑色長蛇,時而沒入雪下,時而暴露出來,斷續著去向遠方。幾十公里不見人煙,連棟茅草房子都看不見,只有枯萎的紅松矗立在雪原上他們正沿著鐵軌前進,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齊膝深的雪中。 「沿著鐵軌就絕對不會迷路,這條鐵軌就是K4走的,沿著它就能到中國去。」零號是這麼說的。 看起來這傢伙的計畫是走到北京去。從地圖上看這條鐵軌長達7000公里,正常人不會制定如此豪邁的旅行計畫,不過零號說自己是個神經病,所以這就不奇怪了。 雷娜塔覺醒後的體能遠勝於普通人,但即便如此在踩著枕木跋涉了120公里之後她還是有點撐不住了,雙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。 「女人就是嫩點,沒辦法咯,我背你吧。」零號把雷娜塔的踝靴脫掉,用紗布把她磨出血泡的腳包裹好,把她背了起來。 倦意一陣陣襲來,雷娜塔在零號的背上昏昏欲睡。零號的身體幫她擋住了寒風,他的背心透著暖意。 「我也不是要一路走到北京去。」零號說,「只要到達下一個車站我們就能扒油罐車啦,封鎖嚴密的只是莫斯科而已。堅持堅持,根據我的計算,我們還有……嗯…800公里左右……」 「好啊。」雷娜塔輕輕地說。 「喂喂!別睡!在這種天氣裡睡著可是會感冒的!」零號使勁搖晃雷娜塔,「在這冰天雪地裡,能暖和你的可就剩我了,我倒是不介意脫光了抱住你,可你不怕我麼?嘿嘿嘿嘿,也許我已經開始發育了也說不定哦。」 「哦。」雷娜塔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。 「沒辦法,給你講講你父母的事情吧,這樣就會有精神了。」零號說。 「好啊。」雷娜塔睜開了眼睛。 零號舔了舔被風雪吹得乾裂的嘴唇:「你的父親是一位元科學院教授,基因生物學教授。他有點禿頂……這是從照片上看來的……不過還算英俊,他的研究成果說實話不怎麼樣,前些年因為評審的原因被拿掉了教授頭銜,後來一直在圖書館工作。是他最先注意到你的不同尋常,他可是位敏銳的科學家。他喜歡喝酒,酒量很不錯。」 「是麼。」雷娜塔輕聲說。 「你媽媽可是一個美人!我覺得你那些漂亮的基因都是從她那裡遺傳的。她已經40多歲了吧……我是說在她過世之前……可還是動人的少婦,聽說莫斯科很多有身份的男人都傾慕她,不過你父母的婚姻沒什麼問題。哦,對了,你媽媽喜歡跳舞,每個週末她都去莫斯科大劇院後面的舞場裡跳舞。我們到了中國你可以試著學學跳舞。」 「是麼。」雷娜塔又說。 「可惜他們過世了,」零號歎了口氣,「中國人有句諺語,『好人總是不長命的』。」 「他們怎麼死的?」雷娜塔問。 「因為受寒引發了流感,你父親先病倒了,你母親照顧他,不幸也感染上了。流感轉為肺炎,他們差不多時間先後去世。」零號抹了一把汗,此刻的他有點狼狽,那身考究的薄呢長風衣搭在雷娜塔的背上禦寒,他身上的羊毛外套歪歪斜斜,前襟上掛滿了雪,皮鞋上沾滿泥漿。 「你殺了他們。」雷娜塔說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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