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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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勒梅爾眼睜睜地看見沖在最前面的一名上士被一刀砍下了頭顱,血嘩嘩地噴湧出去,沒頭的身軀倒在一旁的火堆裡。 勒梅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!他們的作戰服領口有特別保護脖子的鈦合金鋼襯,可是這也無法抵擋那把劈刀的一擊。士兵們同時停下向著那些跳躍的黑影開槍,密集的槍彈中,黑影們曲折移動,快得根本不像人類的速度。交叉的彈道無法鎖住他們的進攻路線,領頭的黑影敏捷地撞進一名中士的懷裡,而後閃電般跳開。中士的心臟處崩出的血噴射到三米開外,身子無力地倒下。 「後退!」龍巴爾一把摘去氧氣面罩,放聲大吼。 可是對手的速度太快了,子彈也無法追上這些敵人。黑影們快得像是百米賽跑的世界冠軍,他們在士兵們背後揮動劈刀,屍體一個接一個地倒下,勒梅爾一回頭,看見高大魁梧的龍巴爾中尉翻著白眼,把他壓在下麵。滾燙的血灑在勒梅爾的氧氣面罩上,隨後一刀從龍巴爾的背後刺下,連帶著刺入了勒梅爾的小腹。 至此這支小隊的所有人再也沒有一個站著,黑影們從屍體上躍過,向著下一個戰場推進。 此時的月臺上,上校沉默地掃了一眼自己的部下們。 年輕人在電話亭旁不斷地撥號,而話筒裡沒有信號音。 「還沒有恢復,他們能成功麼?」年輕人問。 「這是一個概率事件。」上校笑笑。 「難得現在還能看見有人笑。」年輕人說,他的聲音微微哆嗦。 「我是個老兵,什麼時候都笑得出來。」上校整理自己的裝備,「我的士兵們已經所剩不多,在我們的火車經過弗蘭蒂斯北站的岔路之後,工兵已經開始拆毀鐵軌。現在我們無從撤退,因為早已沒有退路。」 「要麼取勝,要麼便戰死是麼?」年輕人仰頭看著他,「真冷靜啊,上校,參加過第三次全面戰爭吧?」 「是啊,那時候僥倖活下來了,想著總有一天要把這條命賠上,就和過去的戰友們扯平了。眼看著離退役的日子越來越近,以為能逃過這一劫,誰想到還是來了。」上校用手緊緊按住伯萊塔的槍機上膛,「準備啟用你們的後備方案吧,我知道你們有自己的準備。」 愣了一會兒,年輕人點頭,「跟你合作真是愉快,還沒請教名字。」 「哈西莫多·托莫米,法國保密局特別陸軍師第一團上校,」上校說到這裡換了日文,「日文裡是橋本友三,但國籍是法蘭西。」 「居然都是日裔,本以為您是中國人呢,卡塔亞瑪·尤凱,」年輕人說,「日文裡是片山龍介。」 「我生在法國,從未到過日本。」上校說。 「真可惜了,那是個很有趣的地方呢。」片山說。 帶著防彈盾牌的士兵們和上校一起進入第一團最後的防線,年輕人拿起話筒湊在耳邊,裡邊依然沒有信號音。 在另一個戰場,勒梅爾用力地把壓在自己身上的龍巴爾少尉推開。他覺得自己幾乎要窒息了,可是那一刀很不巧地切斷了他腹部的氧氣管。他搶過少尉的氧氣面罩呼吸了幾口,再重新套在少尉的臉上。他的腹部受傷不重,但是看起來令人驚恐,勒梅爾用力按著創口,覺得若不按著它,腸子便會流出來。 他用另一隻胳膊撐住身子,爬向10米外的中繼站。這10米的距離幾乎耗盡了他的體力,他躺在地下用盡全力踢了幾腳,把扭曲了的鐵門踹開,暴露出裡面複雜的佈線。那兩股無色絕緣體包裹的銅線顯然斷掉了,勒梅爾用鉗子將銅線外的絕緣層剝去,單手把兩股銅線擰在一起,幸運的是線路上沒有帶著高壓,看來只是資料線。 做完了這一切,他又喘息著爬回龍巴爾少尉的身邊,以手試探他的呼吸。他感覺到微弱的氣吸,心裡覺得好受了很多。其他的人都死了,看著那些人的樣子勒梅爾就知道自己無須再嘗試什麼。他一手按著腹部,一手努力地扯住龍巴爾少尉的軍服,要把他從這片大火裡拖出去。 勒梅爾的意識漸漸開始模糊,他提醒自己必須記得過一陣子去吸一口氧氣,否則他會被悶死。他看向前方的視線開始模糊,他不確定剩下的距離還有多少米,也許是10米,也許是100米。 「他媽的你放開我!」一隻大手無力地打在他身上。 勒梅爾回頭,看見龍巴爾少尉那雙眼睛睜開了。 「我完成任務了,我接上那組線了。」勒梅爾艱難地說。 「還接什麼線?」龍巴爾聲音嘶啞地呵斥,「那是控制自毀系統的線路,你不明白?」 「我們服役於保密局,不完成任務回去也得上軍事法庭。」勒梅爾不理他,用力地再次把他往前拉動。 「你這個蠢貨,理解戰場,告訴過你的。戰場上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啊,那份該死的保密協議是我幫你簽的,你沒有落筆。你逃了,請一個好律師就可以擺平軍隊那幫想起訴你的飯桶,你怎麼不明白呢?」龍巴爾瞪大眼睛,異常憤怒。 勒梅爾回頭,恍然大悟似的看著自己的上司。 他沒有說什麼,扭過頭去繼續拉著龍巴爾一釐米一釐米地往前挪動。而他沒有看見在自己的背後,一個滿臉鮮血的孩子提著一柄直刃長刀,腳步無聲地向他們逼近。龍巴爾閉上了眼睛。 1000多米外的電話亭。話筒裡終於傳來了清晰的信號音,片山把話筒抱在懷裡,狂喜道:「謝天謝地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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