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還珠樓主 > 蜀山劍俠傳④ | 上頁 下頁 |
第一五四回 珍重故人情碧海黃泉尋舊侶 深銜前世恨洪爐寶鼎煉神沙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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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加上楊鯉再三慫恿,便用小衍神數,測地參天,因物測象,潛心運神,默察來往。經過三日研究搜討,方始洞徹前因。便把蓉波誤服淫藥,在靈石上酣臥,感而有孕,陸敏不察,以為她和楊鯉有了私情,定要置之死地,多虧極樂真人預賜靈符,蓉波方得逃入石壁之中活命。同時陸敏也奉了極樂真人遺柬,往北海冰解成道,並知女兒實是冤枉,悔已無及。陸敏去後,蓉波便在石中參修,現已生下一子,還有十數年,方能煉成嬰兒,脫體飛升等語,對楊鯉說了一遍。楊鯉聞言,想起蓉波相待之厚,是自己誤采毒草,才害她受此苦楚,越想越覺對她不住。又聽崔海客說,蓉波如今出來,險難甚多,極樂真人命她石中虔修,也為避禍,壁上封鎖,功用神奇,不到時候,縱是天上神仙,也無法打破。此時前往助她脫身,反是無益有損。思來想去,除了等她到日自開外,決難相見,只得仍在島中苦修,靜等石開之日前往。 駒光易逝,不覺十有餘年。屈指一算時日,已離蓉波飛升之期不遠。滿擬前往見上一面,就便幫助她飛升,以報當日之德。當下稟明師父,直往莽蒼山兔兒崖飛去。行至中途,忽然看見下面山谷中法寶劍光飛舞,有本門中人在內。仔細一看,竟是師兄虞重,和一個師父當年的仇敵拼死相持,義無袖手之理。何況距離莽蒼只有一半途程,幾個時辰之內便可到達。蓉波破壁飛升,還有兩日工夫,遲一點也不至於誤事。便飛身落下相助。誰知那仇敵甚是厲害,一連廝拼了好幾天,虞、楊二人雖未受著傷害,人已被妖法困住。楊鯉鬥得神疲力倦,只是脫身不得。正在危急之間,忽然一個大霹靂,帶著一片金光,自天直下,將敵人驚走,現出一個儀容美秀的絳衣少年。一見面,對楊鯉道:「二十餘年前我受極樂真人之托,來此助你一臂。陸蓉波與你,還有一段塵緣未了,現有柬帖兩封:第一封即時避人,可以開看;另一封外面標明時日,到日自有靈驗。務須照柬行事,不可大意。」 說罷,也未容虞、楊二人答話相謝,一片金光,夾著轟隆隆之聲飛起,轉眼沒入雲層之中,不知去向。 楊鯉送走虞重,打開一看,才知自己此番途中耽擱,業已過了蓉波飛升之期,蓉波現為魔宮中人劫走。又說此去兔兒崖,如遇一姓金少年,只須設詞隨他同去,便可相見,日後相機助她脫離魔窟等語。楊鯉看完,好生焦急。暗忖:「又是自己來遲,害她遭難。既有仙示,好歹上天入地,也須尋去相助。」 恐又錯過機會,連忙趕往兔兒崖。恰巧遇著金須奴,仗著胸有成竹,居然用一套言語將金須奴哄信,引他入宮。其實金須奴先見銀光,乃是石生駕劍光出遊,見有生人追來,早已躲向旁處,並非楊鯉。偏巧楊鯉劍光與石生的雖有上下之分,顏色卻大略相似。金須奴一時疏忽,將楊鯉引進,以致日後私放石生,倒反紫雲宮,鬧出許多事變。這且不提。 楊鯉因是為了蓉波而來,特地改名韋容,隱起真姓名,以免人家搜探根底。到了宮中不久,果然見著蓉波,不禁悲喜交集。只苦初去不久,一切謹慎,不能速然說話罷了。蓉波他鄉遇故,又是當年良友,雖然有些驚異,並不知是為了她而來,還以為淩虛子原是散仙,所學介乎邪正之間,楊鯉是他門下弟子,自然容易與宮中諸人接近,投入門下,原在意中。因為初受切身之痛,反而有些鄙薄。見楊鯉未先朝她招呼,也就置之不理。及至煉沙時節,分派眾人執事,一聽初鳳把他喚作韋容,心想:「當年曾與楊鯉在莽蒼山兔兒崖盤桓多日,相貌聲音,宛然如昨,憑自己目力,萬萬不會誤認,怎麼好端端地改了名姓?」 正在尋思,忽聽金須奴對初鳳說:「這新來諸人,只有韋容等三人可勝重任。」 知道楊鯉也是新來不久,再一想到他改的姓名,竟有一字與自己之名聲音相同,好似含有深意,這才恍然大悟,「韋容」 乃「為蓉」之意,不禁偷偷看了楊鯉一眼。偏巧楊鯉覷著眾人在殿上分派問答,朝她偷看,彼此都機警異常,略微以目示意,便都明白,當時就裝作陌生人模樣。直到初鳳煉完神沙,築成甬道之路,吩咐全宮中人與新來五人互相見禮,又過了些時,故作日久互熟,閑來常共盤桓,才抽空彼此說了經過。二人共了患難,交情自然更深一層。蓉波連用宮中貞水、靈藥,身體早已堅凝,只是形體比起常人要小得多。日子一久,知道元神受了魔法禁制,難以脫身,先時甚為憂急。後來細察宮中諸人,在上幾個雖是法力高強,一個勝似一個,但俱都入了魔道,決非仙家本色。 初鳳,慧珠人較正直,可惜入了旁門,縱有海底密宮藏身,未必災劫到來便能避免。只金須奴未習那天魔秘笈,沒有邪氣而已。下面更是除龍力子一人還可造就外,餘人不是迷途難返,便是根淺福薄,俱非成器之流。有時潛神反視,默察未來,竟覺出禍變之來,如在眉睫。加以宮中如三鳳、冬秀等人,雖因初鳳也看出不久必有事變,禁止出宮,但自從神沙甬道築成以後,益發驕恣狂傲,料定她們運數不能長久。可是自己元神暗受禁制,如不事先設法盜出,一旦出了亂子,縱未必玉石俱焚,於自己二次飛升終是阻礙。幾次避人和楊鯉商議,打算預為佈置,時機一到,便下手先將元命牌盜走。無奈初鳳行法術之所,有極厲害的魔法層層封鎖,漫說外人無法擅入一步,便是二鳳姊妹不曾奉命,一樣不許妄自行近。也不知曉元命牌是否就藏在殿中,一個畫虎不成,立時永墮沉淪,哪敢絲毫大意。只得除了應盡職司外,無事時盡力潛修,以待機會,心中焦急也是無法。 那龍力子原具宿根,自從到了宮中,雖然隨著眾人學習魔法,但他偏以為蓉波、楊鯉所學的道法劍術是他心愛,每見二人無事練習時,便再三懇求傳授。二人因宮中規章並不禁止私相傳授,便也樂於指點。那龍力子看去粗野,卻是一點就透,一學便精,只不過正教道法與旁門妙術同時並學,有些駁而不純罷了。 那初鳳見神沙甬道已成,可以倒轉八門,隨心變化。如發覺有人擅入,只須略展魔法,那一條長及千里的甬道,立刻化成許多陣圖,越深入越有無窮妙用。除非來人有通天徹地本領,金剛不壞之身,還須見機得早,在初入陣時發覺,急速後退,逃離甬道出口百里之外,方可無事;否則也是一樣陷入陣內,不能脫身。為了錦上添花,又命金須奴和宮中諸人到處物色珍禽奇獸,馴練好了,來點綴這些陣圖。把神獸龍鮫,分派在第三層入陣正門。除頭層由門下弟子管領消息外,餘下每一層,俱有靈獸仙禽防守。直到快達宮中的五行主陣,才用宮中主要諸人輪流主持。真是到處都是羅網密佈,無論仙凡,插翅難飛,哪裡把區區仇敵放在心上。 金須奴等原有驚人道法,不消多時,一切均已齊備。初鳳分配已定,好不心喜。因當初姊妹諸人在外雲遊,各自結交下幾個異派中的朋友,曾約日後來訪,一則恐來人誤踏危境,二則志得意滿,未免自驕,存心人前炫耀,把神沙甬道盡頭處那座荒島,也用法術加了一番整理,遍島種上瑤草琪花,千年古木,添了不少出奇景致。把島名也改作迎仙島,並在出入口上,建了一座延光亭,派了幾個宮中仙吏,按日輪值,以迎仙侶。舊日避水牌坊上面的海眼出口,早已用了魔法封鎖,除主要諸人外,餘人均無法出入。蓉波、楊鯉見了這般情狀,哪怕異日就將元命牌盜走,也出不去,何況事屬夢想,暗中只叫苦不迭。此時初鳳對他二人並無疑念,也曾輪流派二人前往迎仙島延光亭去接待仙賓。蓉波是因元命牌未得,逃也枉然。楊鯉雖可逃走,卻又為了蓉波,死生都要助她同脫羅網,決不他去。 光陰易過,不覺多時。起初並沒有甚人前來島上拜訪初鳳姊妹,日子一多,因為金須奴等出外,遇見幾個舊日遊侶,說了經過,才漸漸傳說出去。第一次先來了北海陷空老祖門下大弟子靈威叟,看望了一會自去,並無旁事。第二次便是曉月禪師,帶了黃山五雲步的萬妙仙姑許飛娘,慕名前來拜謁。兩次都輪著蓉波、楊鯉,分別接引入宮。初鳳原本想除三五舊友外,不見別的生人。見曉月禪師與自己不過以前經別的道友引見,一面之緣,逕自帶了人來,未免有些不樂。只為曉月禪師名頭法力高大,不便得罪,沒敢形於詞色罷了。 誰知物以類聚,許飛娘一到,首先和二鳳、三鳳、冬秀三人成了莫逆之交。仗著生就粲花妙舌,論道行本領經歷,都是旁門中數一數二的人物,日子稍微一多,連初鳳也上了套。她們哪想到許飛娘別有深心,只接連會晤過三四次之後,便把她當成知己。許飛娘早看出她們的心病在最後一劫,時以危言聳聽故作忠誠,以便籠絡。對於自己和峨眉結仇之事,卻從沒和初鳳提過。把宮中應興應革,和將來怎生抵禦地劫,規劃得無微不至。由此宮中首腦諸人,大半對她言聽計從。只金須奴覺得此人禮重言甘,處處屈己下人,其中必有深意。也是紫雲宮運數將終,二鳳平日對於金須奴本甚敬愛相從,這次偏會和三鳳、冬秀做了一路,認為許飛娘是個至交良友。金須奴一連警告了兩次,反遭二鳳搶白,說他多慮:「休說紫雲宮到處天羅地網,與飛娘不過是同道相交,她並未約著做甚歹事,而且將來抵禦未劫或者還要仗她相助。大姊是全宮之主,道法須比我高深,她都和飛娘相好,難道還有甚差錯?現在大家又不出外,怎會惹出亂子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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