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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


  蕭玲點頭。「壺中的茶熱得可以,可見他回來也沒多久。」

  沈勝衣摸了摸几上的茶壺,隨手提起來。「砰」的一聲,他突然又將茶壺重重放下,眼瞳同時收縮!茶壺底下赫然壓著一張胡亂折疊在一起的字條!沈勝衣的目光就落在字條之上。他連忙將字條抓起,抖開。眼看著,他的臉色亦起了變化!

  蕭玲正想問,沈勝衣已開口道:「我本以為這條線索又報銷,原來還沒有完全斷絕!」

  「哦?」

  「看來情形就像是要殺他的人到來的時候,他正在研究著這張字條,雖然不知道來人存心殺他,下意識還是覺得先將字條收起好些,倉猝間也就隨手壓在茶壺底下!」

  「……」

  「兇手的目的除了殺他之外,還為了那張字條,你看唐彪的衣衫大半外翻就知道了,如果有足夠的時間,不難亦會發現這張字條的所在,問題在妳我來得正是時候,這字條才沒有回到兇手手中。」

  「字條上到底寫著些什麼?」

  「三更之前會有一個散髮白衣的青年經過城北白樺林中的小徑,集中你的心腹手下全力予此人一擊。」

  沈勝衣頓了一頓道:「散髮白衣的青年,這是指我了。」

  「天女祠就在城北,那麼說你三更路過白樺林的時候是曾經遭受襲擊的了?」

  「嗯!」

  沈勝衣繼續唸下去道:「不管成功與否,三更過後到城西白楊巷見傅威,領取酬金千兩,到時他會另有事交託。」

  蕭玲的臉色在變。「襲擊我的是西城老杜的手下,這張字條當然是寫給西城老杜的,另有事交託,這件事交託下來,西城老杜結果就在白楊巷身首異處!」

  沈勝衣眉頭輕蹙道:「白蜘蛛的行事作風正是如此,寫這張字條的人是白蜘蛛,代替白蜘蛛執行這件事的傅威又是什麼人?」

  「我哥哥的隨身侍衛。」

  蕭玲應聲接上這一句。沈勝衣又是一怔,道:「第二個林一飛?」

  「嗯!」

  「妳哥哥到底有多少個隨身侍衛?」

  「兩個。」

  「好在只有兩個。」

  沈勝衣摸摸鼻子道:「巡按大人的隨身侍衛當然得追隨巡按大人的左右,當然就得聽從巡按大人的吩咐,吩咐傅威殺人滅口的是白蜘蛛,白蜘蛛莫非就是巡按大人?」

  「你胡說!」

  蕭玲這句話馬上脫口而出。「我也希望是胡說。」

  「我哥哥怎會是這種人?」

  「不許我留在應天府的是妳哥哥,吩咐林一飛殺我的是妳哥哥,如果這可以說得出原因,我也沒有理由將他想成這種人。」

  蕭玲怔在那裡。這的確是難以解釋的事情。「我本就懷疑,這一連串劫案與官府中關連……」

  「你再說看我還再理睬你!」

  蕭玲又氣又急。沈勝衣只好閉嘴,思緒卻並沒有平靜下來。銷魂蝕骨散唐門彪豹兄弟所有,白蜘蛛的銷魂蝕骨散既然不是得自唐彪,那就一定得自唐豹。

  唐豹囚在鐵獄,死在鐵獄!鐵獄的鎖匙共有兩套,一套巡按府的總管汪亮保管,一套巡按大人收藏,汪亮是七王爺的人,曾經進入鐵獄與唐豹接觸的也都是七王爺的人。以唐豹的老練,當然不會將銷魂蝕骨散的秘密交給這些人。以唐豹的老練,當然一定把握這個機會,以銷魂蝕骨散的秘密換取本身的自由。七王爺似乎不可能對銷魂蝕骨散發生興趣,這也就不可能因此寬恕唐豹。唐豹應該明白。是以七王爺的人應該沒有可能從唐豹手中得到銷魂蝕骨散的秘密。

  除了七王爺,除了七王爺的人,還能夠見得著他的似乎就只有一個人!也只有這個人才值得唐豹信任,也只有這個人才可以救出唐豹!唐豹這才會肯定可以憑藉銷魂蝕骨散換取本身的自由,這才會交出銷魂蝕骨散的秘密!這結果卻連命也交了出來,這當然在唐豹意料之外!這卻是這個人意料之中!要唐豹永遠保守這秘密亦只有這個辦法!而然後,白蜘蛛出現,一連串劫案發生!

  七王爺的生辰綱,應天府豪富的藏珍,每一次的劫案都是如此驚人,都是如此俐落!事實上,以這個人的身份,要知道七王爺生辰綱的行止,應天府豪富藏珍的秘密,本來就不是一件難事。這個人當然就是巡按大人!西城老杜在應天府再強也得依巡按大人的吩咐,能夠使得動林一飛、傅威的也只有一個巡按大人,順理成章的,白蜘蛛應該就是巡按大人了!

  所差的只有一樣。銷魂蝕骨散之外,白蜘蛛本人著實也有幾下子,巡按大人呢?「妳哥哥會不會武功?」

  沈勝衣隨即問上一句。蕭玲知道沈勝衣這樣問是為什麼,她抿著嘴唇,看樣子好像真的要不理睬沈勝衣,沈勝衣也不追問。蕭玲結果還是開口道:「你可知玉溪生這個人?」

  「聽說過,是前輩有名劍客。」

  「你覺得他的劍術怎樣?」

  「又沒有見過面,妳叫我怎樣說?不過,前輩劍客的聲名,據知大多數都不是僥倖得來的,相信必定亦有過人的地方。」

  「我哥哥就是他的嫡傳弟子!」

  「哦?」

  「我要學武功,其實可以跟我哥哥學,但他日理萬機,忙得不得了,沒辦法,他只好找別人來教我。」

  「妳哥哥的武功豈非還在林一飛、傅威等人之上?」

  蕭玲默認。「這還差不多。」

  「你又想到哪裡去了?」

  沈勝衣笑而不答。蕭玲驀地嘆了一口氣,道:「有一件事你得先明白。」

  「哪一件事?」

  「巡按這個官職你說怎樣?」

  「算高的了。」

  「我哥哥之所以有今日,能夠做到應天府的巡按,你以為是僥倖得來的?」

  「我沒有這樣說過。」

  「人家十年窗下,他十年之外,最少還得再加上五年。」

  「做官原來也並不容易。」

  「知道就好了。」

  蕭玲望著沈勝衣道:「他以十五年悠長的歲月換來了今日的功名,你以為他會因為一些身外之物而將之放棄。」

  「身外之物未必就只有錢財,富貴固然浮雲,功名何嘗不是?」

  「好,我問你,如果你也有興趣,憑你的身手,一定幹得比白蜘蛛還出色,你又可願意因此而放棄俠名?」

  沈勝衣摸摸鼻子道:「幸好我對錢財還沒有多大的興趣。」

  「我是問你願意不願意?」

  「不願意。」

  「這你還要懷疑我哥哥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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