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尋秦記6 | 上頁 下頁
二六


  項少龍道:「你或者錯怪二小姐了,照我看是張泉透露給呂不韋知道,再由呂不韋傳播開來,那他可公然來掠奪你這美人兒回家。」

  鳳菲露出深思的表情,不一會神情堅決地道:「但我已答應別人有關淑貞她們歸宿的問題,此事再難改變,而這個更是我開罪不起的人。」

  項少龍不以為意道:「世上有什麼事是不能改變的,不過此事暫且擱置一旁,大小姐尚有一個問題未曾答我。」

  鳳菲微嗔道:「定要回答嗎?只要你能把我神不知鬼不覺地送離臨淄,自有人會把我接走。你不單可以回復自由,又得到一筆夠你終生受用不盡的酬金。」

  項少龍拂袖而起道:「說到底,你仍不是肯信任我,現在只因知道田單牽涉在內,而你那所謂肯幫你的人,恰正是田單,故此害怕起來,故對我稍假辭色!算了!由現在開始,休想我再為你賣命。」

  鳳菲大吃一驚,情急下一把抱著他,淒然道:「真的什麼都瞞不過你哪,天啊!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?再坐下來細談好嗎?」

  項少龍冷笑道:「這是簡單的推理,若臨淄那人真能助你,要我沈良來有何作用?」

  鳳菲把俏臉貼著他寬壯的胸脯,有點意亂情迷地道:「若非你清楚呂不韋和田單的關係,怎作得出這樣的猜測。唉!這次如非呂不韋親口保證田單會照顧我,人家亦不會到臨淄來。怎想得到呂不韋竟包藏禍心?」

  項少龍笑道:「莫忘記我曾追隨過廉大將軍和無忌公子,怎會不清楚呂不韋與田單的關係。兩人均是好色之徒,而你們歌伎團內人人都是罕見的絕色,誰能不起覬覦之心?甚至那另一個肯接你走的人,除非真是你的情郎,否則說不定亦在騙你。」

  鳳菲顯已六神無主,死命抱緊他,淒然道:「我怎辦好呢?」

  自知張泉後面的主使者是呂不韋,她平時的信心和冷靜早不翼而飛。

  項少龍把她扶起來,淡淡道:「先告訴我,除呂不韋外,還有誰想得到你?」

  鳳菲不好意思地在他面前站直嬌軀,情緒複雜的白他一眼,苦笑道:「當然是些有來頭的人,我們到了齊國,最令人擔心的就是仲孫龍,他雖無官位,但在齊國勢力卻不下於田單,手下能人異士無數,一直支持二王子田建,與擁戴大王子田生的田單是死對頭。我在大樑之時,他曾特別遠道來找我,給我嚴詞拒絕後悻悻然離去,聲言若得不到我,其他人休想得到我。」

  項少龍皺眉道:「是否那個專放高利貸的仲孫龍。」

  鳳菲對他的消息靈通,見多識廣已不以為怪,點頭道:「正是此人,據傳他現在的身家比以前的烏氏倮還要豐厚。各國都有他的耳目爪牙和欠他錢財的人,所以我會那麼驚惶不安。」

  項少龍道:「那個敢得罪仲孫龍的人又是誰?」

  鳳菲低聲道:「這人叫韓闖,你該聽過他吧!」

  項少龍失聲道:「韓闖?」

  鳳菲大訝道:「你認識他嗎?」

  項少龍掩飾道:「我只聽過他名字,只是想不到是他,此人出名好漁色,你怎可以信任他?」

  鳳菲道:「他雖貪色,但人本身卻不錯,索性一併告訴你吧!我說好把淑貞她們送給他,以酬謝他的相助,現在人家沒有事情瞞你哩。」

  項少龍道:「尚有一件事,大小姐究竟花落誰家呢?」

  鳳菲沉吟半晌,忽然伏入他懷裡抱著他的肩腰柔聲道:「我可以告訴你,但你卻須立誓不可告訴任何人。」

  項少龍心中一蕩,強壓下想反擁她的強烈欲望,立下誓言。

  鳳菲夢囈般道:「這人非常有名,最近鬧得東方六國亂成一團。」

  項少龍聽得頭皮發麻。難道鳳菲暗中心儀自己,離團後要赴秦找他嗎?

  鳳菲續道:「他就是項少龍,東方六國最驚懼的人。」

  雖明知她會說出自己的名字來,項少龍仍忍不住心中一震,道:「他愛你嗎?」

  鳳菲仰起俏臉訝道:「你為何問得這麼奇怪?」

  項少龍心中湧起明悟,知道她仍緊守著最後一關,故意拿個人出來搪塞敷衍。心念電轉,已知她的意中人絕不會是自己,否則單美美不會不告訴他。這人極可能是秦人,那只要項少龍把她送回咸陽,她可與情郎相會。微笑道:「那我豈非該把你送到中牟。」心中同時明白她不得不保密的理由,因為若洩露出去,說不定她的情郎會被呂不韋害死。她當日表示奉某人之命來刺殺自己,忽又改變主意。說不定正因鍾情於新歡,因而動了退隱嫁人之心。

  果然鳳菲道:「不!他著我到咸陽等他,只要你把人家送到咸陽就成。」

  項少龍心中有氣,一把將她擁個結實,發洩的狂吻在她香唇上。鳳菲猛地掙扎,不旋踵軟化在他的熱吻中,雖不致熱烈反應,總是接受了。

  離開她的香唇,看著她霞生玉頰嬌豔無倫的玉容,項少龍歎道:「這是對大小姐仍不肯完全坦白的懲罰。不論你是如何恨我,但目下只有我沈良有能力助你不致成為仲孫龍的禁臠,其他的人均是別有居心。」

  鳳菲嬌體發軟倒在他懷內道:「你不也是存心不良嗎?」

  項少龍見她沒有否認說謊,心中略生好感。擁著她香肩道:「若我是存心不良,現在就該揮軍直進,得到大小姐尊貴的身體。好好的想想吧!」言罷揚長而去。

  項少龍出奇地暢快,自被李牧打得落荒而逃,什麼悶氣都在這長長的一吻中消掉。他回復以前扮董馬癡往邯鄲擒拿趙穆的豪情壯氣。只不過這次除了肖月潭外,他就只有腰間的劍。而這劍還不可帶在身旁,否則給認出來就不得了。在這一刻,他決定再跟呂不韋和田單玩上一場。無論如何,他要令這些受盡男人壓迫的女子,達成各自的理想。這樣生命才有意義,不論對人或對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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