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尋秦記5 | 上頁 下頁
八八


  項少龍精神一振,想起二十一世紀特種部隊的訓練方式,大喜答應。接著的十天,項少龍和滕翼親自在京城的駐軍中,分由速援師、都騎、都衛和禁衛內挑選四萬五千人,分成九曲,由荊善等十八鐵衛作正副軍侯,再每三曲成一軍,以荊俊、烏果和趙大三人任軍統領,而自己則以其餘的兩千烏家精兵團作親衛,為大統帥,滕翼為副,周良當然成為探子隊的頭領。這批人大多曾隨項少龍兩次出征,聞得由項少龍帶軍,均士氣如虹,願效死命。呂不韋和嫪毐出奇地合作,自是恨不得他早去早死,永遠回不了咸陽。

  項少龍於是請准小盤,全軍移師牧場,利用種種設施,日夜練軍,希望趁春天降臨前嚴寒的三個月內,練成另一支龐大的精兵團。

  這天由於大雪,戰士都避往牧場去,項少龍與妻兒吃晚飯時,紀才女道:「說到底,兵法就是詐騙之術,故上兵伐謀,其次伐交,下兵攻城。又能而示之而不能,近而示之以遠。孫子更開宗明義倡言兵不厭詐,現在嫣然觀夫君大人練兵方法,無不別出心裁,教人驚異。尤其隱藏作戰的方式,天下無出其右。但卻未聞夫君大人有何制敵奇策。」

  琴清溫柔情深地道:「嫣然非是無的放矢,蒲鷊在東方諸郡勢力龐大,屯留又經他多番修建,城高河闊。現在他是不愁我們去攻他,固能以逸待勞,以靜制動。觀之以王陵桓齮之深悉兵法,又有大秦精兵在手,仍落得敗退之局,可見蒲鷊非是趙括之流。不會有長平之失。加上李牧在側虎視眈眈,少龍不可以只逞匹夫之勇。」

  項少龍聽得汗流浹背。這次戰術既要攻堅城,更要應付李牧的突襲,若以為可憑常規戰術取勝,實是妄想。最大問題是桓齮現在統率的是新敗之軍,自己又嫌兵力不足,根本沒有可能同時應付兩條戰線,分頭作戰。何況蒲鷊一向高深莫測,李牧則是經驗無可再豐富的用兵天才,此戰不用打幾可預知結果。

  烏廷芳獻計道:「可否先派人混入屯留城內?」

  紀嫣然道:「敵人怎會不防此著,兼且屯留本是趙地,秦人更難瞞人。」

  項少龍遍搜腦袋內「古往今來」二千多年的攻城戰記憶,差點想爆腦袋,一時仍想不出任何妙計,只好作罷。

  膳後項少龍躺在地席,頭枕烏廷芳的玉腿,又再思索起來。

  紀嫣然等不敢打擾他思路,默默陪在一旁。

  項寶兒則隨田氏姊妹上榻去了。

  四角燃著了熊熊爐火,使他們絲毫不覺外面的寒雪侵體。

  項少龍想起《墨氏補遺》上所說的「圍城之道,圍其四面,須開一角,以示生路,引敵突圍」之語,但顯然並不適用於屯留城。因為有李牧在側,他根本沒有資格把城困死。

  說到底,攻城不外乎越河壕,衝擊城門城牆,攀城和最後巷戰的四部曲。

  而由於敵方得城壕保護,又有居高臨下的優勢,加上可隨時反守為攻,出城突擊劫寨,故己方若依常規,必會招致重大傷亡。若自己是李牧,更會在秦軍身疲力累的時刻領軍來攻,那時能不全軍覆沒已可感謝蒼天。

  如何改變這種被動的形勢呢?

  只恨蒲鷊不愛木馬,否則大可重演西方的木馬屠城記。

  忽地靈光一閃,大喜坐起來,振臂嚷道:「我想到了!」

  帛圖攤開在地席上,滕翼、荊俊和眾人全神觀看,但仍不知項少龍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。

  項少龍指著趙境一個名中牟的大城道:「此城乃趙人南疆重鎮,趙都邯鄲在北面一百二十裡,而屯留則在西北一百三十裡處,所以無論由中牟到兩者之任何一處去,路途都差不多遠近。但中牟東面就是通往邯鄲的官道,快馬三日即可至邯鄲。如若我們能奪下此城,你們說趙國王廷會有什麼反應呢?」

  滕翼拍案叫絕道:「當然是大驚失色,怕我們去攻都城哩!郭開是什麼材料,我們最清楚。」

  琴清皺眉道:「中牟位於趙魏交界,一向防守嚴密,怎會輕易被你們攻下?何況邯鄲之南還有延綿百里的護都長城,趙人長期駐軍,你們那四萬多人若孤軍深入,實在非常危險。」

  紀嫣然笑道:「夫君大人必另有妙計,清姊請細聽下去。」

  項少龍對琴清笑道:「且聽為夫道來!」

  琴清見他以夫君自居,又羞又喜,狠狠還他一眼。

  項少龍道:「這次我們是一不做二不休,現在管中邪枕兵韓人的泫氏城,離屯留只有八十裡,到中牟則是百餘裡。我們索性向儲君取得秘密詔書,到泫氏去褫奪管中邪的兵權,把他的十三萬兵員據為己有,那就可聲勢大壯,最妙是趙人仍會以為我們是北上到長子城與桓齮會師,再北進攻打屯留。所以必會把兵力集中在上黨,好來應付我們。」

  荊俊狠狠道:「最好順便把管中邪斬了。」

  琴清道:「那等若要迫呂不韋立即作反,別忘記管中邪現在是呂不韋的愛婿哩!」

  項少龍道:「到了泫氏後,我們分明暗兩路進軍,使趙人以為我們是要到長子城去,其實卻是渡河潛往中牟,攻其不備,以我們的烏家精兵於黑夜攀牆入城,只要能控制其中一道城門,可把中牟劈手奪過來。」

  滕翼點頭道:「最好是先使人混入邯鄲,到時製造謠言,弄得人心惶惶,趙人只好把李牧召回來保衛京城,那屯留再非那樣無可入手。」

  紀嫣然奮然道:「同時還要教小賁和端和兩軍同作大舉反擊,牽制龐暖和司馬尚兩軍,那李牧被召離屯留,該成定局。」

  項少龍道:「這事最考功夫是如何行軍百里,由泫氏渡河往中牟而不被敵人察覺,否則只落得另一場曠日持久的攻城戰。」

  紀嫣然細察地圖道:「你們可詐作先往長子城,當抵達潞水南岸,兵分兩道,由此至中牟全是無人山野,只要行軍迅速,就算給人見到,亦趕不及去通知中牟的城守,所以人數不可太多,精簡的輕騎先行,步兵隨後,周良的鷹王,該可在這種情況下發揮最大的功效。」

  眾人至此無不充滿信心,恨不得立即攻入中牟。

  滕翼道:「若我們派出五萬人到長子城與桓齮會師,人數將達十二萬之眾,但要攻下屯留,恐仍非一兩個月間辦得到。最怕那時趙人摸清我們虛實,派兵來攻,腹背受敵下,我們仍是難以樂觀。」

  項少龍道:「蒲鷊始終是個大商家,只是依仗趙人,又知若一旦被擒就是抄家滅族的下場,遂奮起反抗。城內的兵士都是倉卒成軍,所以我們只要成功營造恐慌流言,又故意留下生路,保證屯留城不戰自潰,難以死守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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