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尋秦記5 | 上頁 下頁
八七


  小盤怒道:「當然不到他們管,只恨寡人曾答應太后,凡有十萬人以上的調動,均須她蓋印同意。據茅焦說,寡人送往太后的書簡,嫪毐故意令人阻延十天才遞到太後手上,送回來時又拖了半個月,賊過興兵,什麼軍機都給延誤了。寡人事後本要追究責任,太后又一力護著嫪毐。王上將軍死得很冤枉。」

  項少龍苦笑道:「原來太后聽我相勸,搬到雍都,卻會有這種弊病。」

  小盤搖頭道:「不關師傅的事,問題出在呂不韋和嫪毐身上,一天有這兩個人在,我們休想一統天下。自古以來,必先安內才可攘外,現今內部不靖,怎可平定六國,成千古大業?」又道:「現在我們對著李牧,幾乎每戰皆敗,此人一日不除,我們休想攻入邯鄲。」

  項少龍道:「現在趙國的權力是否仍在太后韓晶手上。」

  小盤答道:「現在的趙王比之孝成王更是不如,沉迷酒色,人又多疑善妒。哼!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,終有一天他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,而且不會是很遠的事。韓晶雖精明厲害,終是個女人,只懂迷戀郭開,讓此小人把持朝政,干擾軍務,否則李牧說不定早打到這裡來。」

  項少龍訝道:「不是有傳言說龐暖乃韓晶的面首嗎?」

  小盤對趙人特別痛恨,不屑道:「韓晶淫亂宮禁,找多幾個男人有啥稀奇?」接著歎道:「我真的不願讓師傅出兵屯留,只不過再沒有更適合的人選。而這正是呂不韋和嫪毐最渴望的事。」

  項少龍不解道:「儲君為何這麼說呢?」

  小盤像不敢面對他般,走到窗旁,望往正灑著雪粉的禦園,背著他徐徐道:「因為我明白師傅和李牧的關係,所以除非師傅答應我絕不會存有任何私情,否則不會讓師傅出征。因為李牧非是龐暖、韓闖之流,師傅你若稍有心軟,必敗無疑。」

  項少龍劇震一下,說不出話來。正如他對小盤瞭解甚深,小盤亦同樣把他摸得一清二楚。他最不想在戰場面對的人是李牧,只是這種心態,已使他難以揮灑自如。不過擺在眼前的事實,就是他必須與李牧決一死戰。否則不但桓齮不能活著回來,王賁和楊端和也大有可能與東方諸郡一起陷落在李牧手上。他能勝過李牧嗎?這是王翦都沒有把握的事。小盤的呼吸沉重起來。

  項少龍猛一咬牙,斷然道:「好!我項少龍就和李牧在戰場上見個真章,不論誰存誰亡,就當是戰士當然的結局好了。」

  小盤旋風般轉過身來,大喜道:「有師傅這幾句話,足夠我放心了。」

  項少龍道:「儲君可給我多少人馬?」

  小盤心情轉佳,思索道:「怎也要待到春天,師傅始能起行,近來呂不韋蓄意調動大批兵員往建鄭國渠,使能用之人並不很多,幸而師傅要的只是訓練精良的戰士,唔……」

  項少龍聽得眉頭大皺。李牧的趙兵在東方最是有名,旗下的二萬鐵騎,連精於騎射的匈奴人都要甘拜下風,自己的烏家精兵團現在又只剩下兩千人,我消彼長下,要勝李牧談可容易。

  小盤計算一輪,肯定地道:「我可給師傅兩萬騎兵,三萬步兵,都是能征慣戰的兵伍,副將任師傅挑選,再加上桓齮在長子城的部隊,總兵力可達十二萬之眾,該可與李牧估計在十萬間的部隊相抗衡。」

  兩人再談一會,小盤召來昌平君,商量妥當,項少龍和昌平君連袂離開。

  項少龍忍不住問道:「鄭國渠的建造真是拖累得我們這麼慘嗎?」

  昌平君歎道:「鄭國渠固是耗用我們大量人力物力,但主要是呂不韋想以地方對抗中央,以另一種形式去操縱我大秦的軍政。尤其現在他與嫪毐互相利用,變成太后很多時都要站到他們那一方去,儲君亦是無可奈何,像王陵便死得很冤枉。」

  項少龍想起王齕和王陵,舊恨新仇,狂湧心頭。還有兩年,他將可手刃大仇。

  昌平君與他步出殿門,低聲道:「茅焦傳來消息,在呂不韋暗中支持下,嫪毐正秘密組織死黨,此事太后亦被瞞著。」

  項少龍愕然道:「什麼死黨?」

  昌平君道:「那是個非常嚴密的組織,入黨者均須立下毒誓,只對嫪毐盡忠,然後嫪毐就設法把他們插進各個軍政職位去,俾能在將來作亂造反時,替他興波作浪。」

  稍頓續道:「據儲君預料,嫪毐和呂不韋的陰謀將會在儲君進行加冕禮時發動,因為按禮法儲君必須往雍都太廟進行加冕,而嫪毐則可以奉常的身份安排一切,由於雍都全是他們的人,造起反來比在咸陽容易上千百倍,不過我們既猜到他們有此一著,自然不會教他們得逞。」

  項少龍苦笑道:「他們的陰謀早發動了,先是王齕,然後是王陵,若非桓齮亦是良將,恐怕亦難以倖免。呂不韋始終是謀略高手,兵不血刃地把我們的人逐一除掉,現在終於輪到小弟。」

  昌平君駭然道:「少龍勿說這種不祥話,現在我大秦除少龍和王翦外,再無人是李牧對手,少龍定要振起意志,再為儲君立功。」

  項少龍想起李牧,頹然道:「盡力而為吧!」

  昌平君提議道:「不若我們去找李斯商量一下好嗎?」

  項少龍搖了搖頭,告辭回到都騎官署去。

  滕翼、荊俊聽他報告情況後,滕翼道:「儲君說得對,在戰場上絕沒有私情容身之地。因為那並非兩個人間的事,而是牽涉到千萬將兵的生命。還有他們的妻子兒女,還有國家的命運榮辱。」

  項少龍一震道:「我倒沒有想得那麼多。」

  滕翼沉吟片晌,正容道:「我有一個提議,是立即挑選精兵,然後把他們集中到牧場,像我們的精兵團般嚴加訓練,由我們的子弟兵例如荊善、烏言著等作軍侯,每侯領兵五千,那我們就如臂使指,發揮出最大的作戰能力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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