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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〇


  §第九章 落難姊妹

  回到行館,滕翼低聲道:「嫣然在內室等你。」

  項少龍正要找她,聞言加快腳步。

  滕翼追在身旁道:「趙王找你有什麼事?」

  項少龍不好意思地停下來,扼要說出情況,笑道:「我們尚算有點運道,在邯鄲再耽多一兩個月應沒有問題。」

  滕翼推他一把,道:「快進去吧!你這小子真的豔福無邊。」

  項少龍想不到這鐵漢竟也會爆出這麼一句話來,可見善蘭把他改變了很多。笑應一聲,朝臥室走去。剛關上門,紀嫣然夾著一陣香風投入他懷裡,熱情如火,差點把他溶掉。初嘗禁果的女人,分外癡纏,紀才女亦不例外。雲雨過後,兩人喁喁細語。

  項少龍尚未有機會問起她與李園的事,佳人早一步坦白道:「項郎莫要誤怪嫣然,明天人家答應陪李園到城南的『楓湖』賞紅葉,唉!這人癡心一片,由楚國直追到這裡來,纏著人家苦苦哀求,嫣然不得不應酬他一下,到時我會向他表明心意,教他絕了對嫣然的妄念。」

  項少龍聽得紀嫣然對李園不無情意,默然不語。

  紀嫣然微嗔道:「你不高興嗎?只是普通的出遊罷了!若不放心,人家請鄒先生同行如何?」

  項少龍歎道:「據我觀察和得來的消息,此君的內在遠不如他外表好看,但若在這時說出來,我便像很沒有風度。」

  紀嫣然脫出他的懷抱,在榻上坐起來,任由美好的上身展現在他眼前,不悅地道:「難道嫣然會認為你是搬弄是非的人嗎?人家早在大樑就是你的人,有什麼須吞吞吐吐的。」

  項少龍把她拉得倒入懷裡,翻身壓著,說出了他利用李嫣嫣通過春申君設下的陰謀,又把今晚席上的事告訴她。

  當紀嫣然聽到李園向趙王施壓對付她的「項少龍」,又公然在席上宣佈與她的約會,勃然大怒道:「想不到他竟是如此淺薄陰險之徒,嫣然真的有眼無珠。」

  項少龍道:「這人可能在楚國忍得辛苦,所以來到趙國,不怕讓別人知道,遂露出真面目。」

  紀嫣然籲出一口涼氣道:「幸得項郎提醒嫣然,才沒有被他騙了。唉!項郎何時可帶人家到咸陽呢?這樣偷偷摸摸非常痛苦。鄒先生很仰慕秦國,希望可快點到那裡去。」

  項少龍歎道:「誰不想快些離開這鬼地方,不過現在仍要等待時機。」

  紀嫣然依依不捨坐起來道:「人家要回去了,這次不用你送我,給人撞破百詞莫辯。」旋又笑道:「不若我們合演一場戲,劇碼叫『馬癡勇奪紀嫣然』,若能氣死李園,不是挺好玩嗎?我們更不用偷偷摸摸,提心吊膽。人家還可公然搬來和你住在一起呢。」

  項少龍坐起身來,勾著她粉項再嘗她櫻唇的胭脂,笑道:「是『馬癡獨佔紀佳人』,又或『董癡情陷俏嫣然』。這想法真誘人,只怕惹起龍陽君的疑忌,那就大大不妙。」

  紀嫣然笑著道:「龍陽君最愛自作聰明,只要我們做得恰到好處,似有情若無情,循序漸進,反會讓他釋懷,甚至會使他認為人家和那個項少龍沒有關係,否則怎會對別的男人傾心。」再甜笑道:「項郎的話,措詞是這世上最好聽的。」

  飄飄然裡,項少龍想想亦是道理,精神大振,若能驅掉龍陽君對紀嫣然的疑心,日後行動將大為方便。否則若給這半男不女的小人察破他們的私情,可能會立即揭穿他的身分。因為只要仔細驗他的假臉,他立告無所遁形。對趙人來說,讓他得到紀嫣然,總好過白便宜李園。兩人興奮得纏綿起來,然後共商細節。項少龍想起趙致,再三催促下,紀嫣然難解難分地悄然離開。

  ***

  項少龍趁紀嫣然走後小睡一個時辰,半夜滕翼來把他喚醒。行館本來是有管家和一群侍婢僕人,但都給他們調到外宅去,免得礙手礙腳。梳洗時,滕翼在他身後道:「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,半個時辰前開始埋伏在前街和後巷處,不知是何方神聖,真想去教訓他們一頓。」

  項少龍道:「教訓他們何其容易,只要明天通知趙穆一聲,奸鬼定有方法查出是什麼人。」

  滕翼道:「你出去時小心點,看來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好些,至少有個照應。」

  項少龍失笑道:「我只是去偷香竊玉,何須照應。」

  滕翼不再堅持,改變話題道:「少龍準備何時與蒲布、趙大兩批人聯絡?」

  項少龍戴上假面具,道:「遲一步作決定,而且不可讓他們知道董匡就是我項少龍,人心難測,誰說得定他們其中一些人不會出賣我們?」

  滕翼松一口氣道:「你懂這麼想我可以放心。」

  項少龍用力摟他的寬肩,由他協助穿上全副裝備,逾牆離府,沒入暗黑的街道裡。

  雖是夜深時分,街上仍間有車馬行人和巡夜的城卒。這時代的城市地大人少,治安良好。一路保持警覺,半個時辰後到達目的地。他仍怕有人盯梢,故意躲在一棵樹上,肯定沒有人跟來,然後潛進趙致家旁的竹林裡。那是座普通的住宅,比一般民居大了一點,特別處是左方有條小河,另一邊是竹林,把宅院和附近的民房分隔開來,這片竹林是進門必經之路。項少龍拋開對荊俊的歉意,心想成大事哪能拘小節,安慰自己後,走出竹林。雄壯的狗吠聲響起,旋又靜下來,顯是趙致喝止它。趙致的宅院分為前、中、後三進,後面是個小院落,植滿花草樹木,環境清幽雅致。後進的上房與花園毗連,只要爬牆進入後院,可輕易到達趙致的閨房。就在此時,其中一間房燈火亮起,旋又斂去,如此三次後再亮起來。項少龍知是趙致的暗號,心中湧起偷情的興奮。趙致勝在夠韻味,有種令人醉心的獨特風情。特別使人印象深刻是她年不過二十,偏有著飽曆人世的滄桑感,看來她定有些不可告人的傷心往事。

  項少龍知道時間無多,春宵一刻值千金,迅速行動,攀牆入屋,掀簾入內。入目是間小書齋,佈置得淡雅舒適,趙致身穿淺絳色的長褂,仰臥在一張長方形臥榻上,幾旁擺奉美酒和點心,含笑看他由窗門爬入來。項少龍正報以微笑,心中警兆忽現,未來得及反應前,背上已被某種東西抵在腰際。他之所以沒有更清楚的感覺,是因為隔著圍在腰間插滿飛針的革囊。

  背後傳來低沉但悅耳的女音道:「不要動,除非你可快過機括發動的特製強弩。」

  項少龍感到有點耳熟,偏又想不起在背後威脅他的人是誰。

  趙致興奮地跳起來,嬌笑道:「人人都說項少龍如何厲害,還不是著了我們姊妹的道兒。」

  項少龍心中苦笑,這是第一次被女人騙,女人肯定是男人最大的弱點,總是對美麗的女子沒有戒心。又大感奇怪,趙致若要對付他,只要到街上大喊三聲,保證他全軍盡墨,何用大費周章,私下對付他。難道她對死鬼連晉仍餘情未了?不親自下手不夠痛快?故作驚訝地道:「致姑娘說什麼呢?誰是項少龍?」

  趙致怒道:「還要否認!在往郭家的山路時你不是承認了嗎?」

  項少龍故意氣她道:「誰告訴過你鄙人是項少龍呢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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