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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九


  項少龍看得眼也呆了,難怪此人使魏王如此迷戀,真是沒有一個動作不嬌柔優美,百媚千嬌,表情迷人,很難不把他當作女人。

  龍陽君向項少龍微一欠身,諛媚笑道:「奴家在廳外恭候兵衛大人。」

  婀娜多姿地領眾人出房。

  信陵君凝視著他背影消失門外,兩目光芒閃起,壓下聲音冷冷地道:「給我殺掉沙宣!」

  ***

  幾墊等物均被移往四周廳角,騰空寬廣的空間。所有客人閒人均被驅下樓去,只剩下雙方的人。

  沙宣和項少龍對立廳心,陽光由一邊的大窗灑進來,照得近窗臺的地面一片金黃。龍陽君對手下充滿信心,嘴角含春地看項少龍。他的屬下則對項少龍投以輕蔑神色。沙宣的劍術在大樑非常有名,乃魏安厘王的御前八大鐵衛之首,是大樑人人害怕的人物之一。信陵君表面雖從容冷靜,其實心內頗為緊張。若項少龍不幸戰死,那刺殺安厘王的大計盡付東流,可是若能把此人殺死,刺殺魏王時自是少去一個障礙。

  「鏘!」

  沙宣掣劍出鞘,立時寒芒四射。但見他像變了個人似的,威猛萬分地抱著劍把,「喳喳喳!」不進反退,後移三步,踏得木樓板撼動作響,先聲奪人。他雖往後退,可是氣勢壓力卻是有增無減,旁觀者都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,大為震懍。

  項少龍感到對方兇猛狠辣的氣勢,收攝心神,進入墨子劍靜守的境界,與敵人利若鷹隼的目光一點不讓的對視。雙方的人見項少龍在對方淩厲的氣勢壓迫下,仍是屹立不動,淵渟嶽峙,意態自若,大感驚異。哪知正是墨子劍法以靜制動的精粹。

  局中的沙宣更不是滋味,以往他制敵取勝,往往憑藉自己特別的氣勢,壓得對方心膽俱寒,乘勢猛擊,使對方濺血五步之內,那知眼前此人一點不受自己的氣勢影響,反使他失了方寸,此時再無可退之地,暴喝一聲,揮劍攻上。龍陽君和從人立時喝彩叫好,為他助威。此劍迅若電光,往項少龍額中劈去,充滿一往無回的慘烈氣勢。

  項少龍的飛虹劍仍安藏鞘內,似乎毫無還擊之意,直至劍光臨頭,信陵君等為他擔心時,他身形忽動,快如脫兔般往旁邊移開,來到陽光灑下的窗旁,仍是冷冷看著對手,雙目流露出堅強無比的鬥志。他出身於嚴格訓練的精銳部隊,最懂利用環境以發揮最有效的戰術。答應接受挑戰時,早下決心,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對手,一來是殺龍陽君的威風,二來是要信陵君更重視自己。他戰鬥經驗無比豐富,培養出高明的眼力,看沙宣拔劍的態勢,知此人膂力過人,專走狠辣險招,所以避他一劍,以削弱對方氣勢。

  沙宣怒斥一聲,人隨劍走,再往他殺來。項少龍一聲長笑,飛虹劍電掣出鞘,寶刃先橫擺一旁,劍身作四十五度角傾斜,立時反射出午後透窗而入的陽光,照射沙宣圓睜的雙眼。

  沙宣作夢仍未想過天下間竟有這種在室內藉陽光反映克敵的劍法,驟覺眼前強光閃爍,一時間睜目茫茫。項少龍豈肯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,避過劍鋒,風卷雷奔般一劍側劈,登時血光四濺,慘叫起處,沙宣頸側鮮血激濺,傾跌地上。

  這一劍割斷對方咽喉,任何人都知道沙宣再無生還之理。雙方之人均看得冷汗直冒,誰想得到以沙宣的劍術,竟在一回合之內喪命于項少龍手下。

  項少龍還劍入鞘,向龍陽君淡淡笑道:「沙兄劍法高明,我想留手亦有所不能,君上恕罪。」

  ***

  馬車內,信陵君高興地道:「少龍給我出了這口鳥氣,真是痛快!」

  項少龍想起龍陽君走時那故作安然的神態,微笑道:「不知安厘王會否因我殺他的禦衛而不快。」

  信陵君冷哼一聲道:「沙宣借試劍切磋為名,先後殺掉我五名得力劍手,此次被你斬殺,安厘有什麼話好說的。」

  車馬轉入一條林木婆娑的小路,前方有座清幽雅致的園林院落。

  陵君顯是心情極佳,說不定是因刺殺魏王有望。親切地道:「我們現在去的是大樑所有男人都想去的『雅湖小築』,此築固是風光迷人,更主要的原因是它的女主人紀嫣然小姐不但有傾國傾城之色,又以才藝震驚天下,與秦國的寡婦清並稱當代雙絕。」

  項少龍心中苦笑,換過以前,必然會因可見到天下聞名的美女雀躍,可是現在自身難保,哪還有心情去泡妞,就算獲得對方青睞,自己亦要想方法使她打消主意,免得為他的未來傷心擔慮。想到這裡,頗有虎落平陽之歎。

  信陵君哪知對方早清楚他的計謀,還以為項少龍興奮得說不出話來,加鹽添醋道:「嫣然小姐最愛和各地慕名而來的公子雅士談文論武……」

  項少龍愕然問道:「論武?」

  信陵君驚訝地道:「想不到你竟不知此事,嫣然小姐在我大魏劍術排名尤在龍陽君之上,位列第二。唉!如此佳人,一般凡夫俗子怎配得她起呢?所以至今仍是未嫁之身,誰人能得她芳心,定可立時名揚天下,羨煞四方有心之徒。」

  再歎一口氣道:「說到外型武技,少龍均有入選資格,就怕過不了詩藝才學一關。」

  說話時,車隊駛入院落。林木掩映中,一個小湖展現眼前,湖心有片小洲,縱橫數畝,上面座落數幢雅致精巧的小樓房舍,一道長橋連接彼岸,有若仙人隱居的福地。項少龍縱是心情不佳,亦看得油然神往,大樑竟有如此勝景,觀其居知其人,由此推之,可見它美麗的女主人如何超凡脫俗。

  雅湖上的小洲屈曲若半月,假山瀑布,飛濺而下,猶如山水畫卷。房舍間奇花異草,花浪輕翻,四周長廊環繞,質樸古雅,蜿蜒曲折,與通幽的小徑接連,使人想到若漫步其上,必是流連難舍、陶然忘憂。

  車隊通行長橋,像走入一幅美麗的圖畫裡,風拂碧水,林樹爭豔,洲上的亭臺樓閣與湖光山色交相輝映,小橋流水掩映于枝青葉秀之中,波光瀲灩,絢麗多姿。

  穿過一條修竹曲徑,途經兩座避雨小亭,車隊在一幢林中樓舍前的空地停下。那裡早泊了三輛馬車,顯然訪客不止是他們幾個。

  項少龍隨眾人走下馬車,一名清秀的婢女由樓內盈盈出現,向信陵君施禮道:「小姐正作午間小睡,信陵君和諸位請在客廳稍候片刻。」

  信陵君絲毫不以為忤,欣然領項少龍步入小樓下層的客廳裡。項少龍心中再次苦笑,其婢如此,可類主人,空有如此別具風格的絕世美女,自己卻沒有獵豔的心情和勇氣,真是造化弄人。

  ***

  紀嫣然這座樓房以白石建成,掩映在花叢草樹之間,形式古雅,彷佛仙境中的蓬萊樓閣,裡面住的是永生不死的美麗仙子。步上登樓的石階,門內有個供客人擺放衣物和兵器的精緻玄關,兩名婢女早恭候于此,殷勤服侍。

  譚邦湊到項少龍耳邊道:「紀才女不歡喜有人帶劍進入她的秀閣。」

  項少龍點頭表示知道,暗忖紀才女的架子真大,明知有信陵君這類顯赫的貴賓來訪,仍高臥不起,婢女亦不敢喚醒她,又不准人攜劍入樓。回心一想,又覺這架子擺得好,因為捫心自問,實不得不承認男人是賤骨頭,愈難到手的女人愈是寶貴,這刻連他亦很渴望看看她究竟美豔至何等程度。

  那兩個俏丫環對項少龍特別有好感,服侍得體貼入微,細心為他拂拭衣服上的塵土,又以濕巾為他抹臉。諸事停當,四人進入大廳。

  甫入門裡,一陣嘹亮的聲音在項少龍身旁嚷道:「貴客來了!貴客來了!」

  項少龍失神之下嚇了一跳,循聲一看,禁不住啞然失笑,原來是一隻立在架上的能言鸚鵡。兩個婢女顯然極是寵它,嬌笑著拿穀料喂飼識趣的畜牲。

  項少龍環目一看。大廳裝飾得高雅優美,最具特色的是不設地席,代之幾組方幾矮榻,廳內放滿奇秀的盆栽,像把外面的園林搬了部份進來。其中一邊大牆上懸掛一幅巨型仕女人物帛畫,輕敷薄彩,雅淡清逸,恰如其份地襯起女主人的才情氣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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