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烏金血劍 | 上頁 下頁 |
三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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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勝北道:「這個容易得緊,皇兒腰配之劍便是以烏金製成,只要陸大人取此劍回去,本皇再修書一封,保證七弟信心大增,再無疑問。」陸棋瑞道:「還有一事,就是私鹽斷貨已久,令我們銀錢短缺,所謂坐食山崩,兵糧消耗龐大,雖謂躲避密使團之耳目,總不是辦法。」 朱勝北向朱君宇道:「皇兒你看如何?」朱君宇道:「鹽場足有二千人手,耳目眾多,假設那方仲田確是著眼鹽場,真是防不勝防。尤其現在積壓了十多船貨,運起來格外礙眼。」 朱勝北沉吟半晌,神情一動道:「想到辦法了,就利用你大婚的機會,下令鹽場放假幾天,屆時駐入我們的人手,運走私鹽,有了這個目的,本皇看婚禮須在十天內舉行,陸大人不如留此十天,待一切辦妥,才去覆七弟。」陸棋瑞含笑答應。各人都心情興奮,困阻雖多,總給逐一克服下來。 *** 風亦飛盤膝靜坐,背脊一道火熱直沖而上,沿著督脈竄上玉枕骨,火熱到了該處,立遇阻節,停了下來,冷冷的氣體卻暢通無阻,繞過頭內正中的泥丸宮、兩眉間的祖竅立時跳動起來。風亦飛歎息一聲,坐了起來,離開與歐陽逆天決鬥慕農身死之日,不經不覺有六天了,在練功上苦無寸進,幸好歐陽逆天方面沒有步步進迫,他當然不知道歐陽逆天已潛離川南,往外地刺殺反對朱勝北的一個侯王和一位將軍,給了他們珍貴的喘息機會。 遠處有人呼喚他的名字,風亦飛走出樹林,大姐風玉蓮在窯屋旁等待。見到他道:「唐小姐的弟弟交來一信,我看出了點事。」風亦飛既驚且喜,這數天他等候唐劍兒的消息,可謂心急如焚,偏是音訊全無,自己又是皇爺欲得而甘心的人,不敢冒險進城,這刻驟有唐劍兒遣弟弟送來的信,怎不大喜過望,可是唐劍兒要以這樣的形式和自己通話,顯然是出了問題。風亦飛接過風玉蓮遞來的信函,隨口問道:「你也識劍兒嗎?」 風玉蓮神情極忸怩道:「是田大哥介紹的,唐小姐人生得美,品格又好。」風亦飛知道乃姐和田仲謀兩人間大有愛意,剛想取笑兩句,忽地臉色一變道:「奇怪,這封信雖封了口,封接處卻有些許碎裂,似乎給人曾經拆開來看。」 風玉蓮道:「怎會這樣,唐小弟仍在村內等你答覆,你要否親自一問?」風亦飛很快將信看完,口中喃喃道:「哪會急成這樣的!」數一數指頭,三天后便是大婚的日子了。 在村中風亦飛見到了唐劍兒的同父異母弟弟唐寶兒,寶兒年紀在十四、十五間,極為精靈可愛。風亦飛詳細問他得信後的種種情形,唐寶兒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只告訴他唐劍兒被唐登榮關在屋裡,由幾個略通武技的婦人看守。風亦飛道:「眼下再無選擇,你告訴劍兒依計行事,我一定會在她說的那個地點等她。叫她放心好了。」唐寶兒領話去了。 風亦飛順道回到家裡,他有多天未見到風大娘了,慕青思受朱君宇強暴一事,他們都不敢告訴她,怕她受不起刺激。風大娘消瘦了不少,但眼神堅定不屈。風亦飛心中感觸道:「娘!此地不宜久留,還是找個地方避一避,看看事情怎樣發展吧。」風大娘道:「你也來勸我,我才不信他們能弄甚麼鬼,難道把我們全殺了。」 風亦飛歎了一口氣,這時田仲謀走入屋來,見到風亦飛,一把將他拉往一旁道:「小飛哥,我有殺阿貴那兇手的消息了。」風亦飛渾身大震,霍然望向田仲謀。 *** 風亦飛和田仲謀兩人據著臨窗的一張小檯子,默默地喝著茶,這間酒樓靠近鹽場,鹽場的人都愛來這裡猜拳喝酒。田仲謀低聲道:「在我們左邊一桌,剛進來那矮漢叫張廣,不過識他的人都慣叫他作張鐵爪。手抓功夫了得,能碎裂金石,只有他的手勁,才能那樣生生捏碎阿貴的喉骨。」風亦飛沉著地道:「為何他的頭這麼難看,沒有頭髮的地方像一個個的腫瘤?」 田仲謀歎道:「我費了十兩銀才買到這個消息,他年幼時曾因貪玩誤觸黑蜂巢,黑蜂空群而出,他的頭登時遭殃,幾乎小命難保,幸好一個大力鷹爪門的高手路過該地,不但救了他的狗命,還傳了他一身武藝,想不到他現在竟然為非作歹,成了鹽場十大殺手之一,阿貴出事的那日,有人見到他聯同其他殺手,往雲上村去了。」風亦飛低聲道:「他走了。」 田仲謀道:「不用急,每日這時間他都上這裡喝兩杯酒,然後往妓寨找他的老相好,保證他逃不出我們五指山。」 *** 張鐵爪步下酒樓,心中興奮,秋紅那姬兒答應了今晚特別服侍他,人生快事,莫過於此,不禁樂在心裡,歌在口頭,哼哼唧唧地往怡紅院的路上走去。迎面來了一位十八歲的青年,這人一對眼睛閃閃發亮,身形奇偉,肩膀特別寬闊,使人感到他的不凡,張鐵爪注意這青年的原因,是因為對方正筆直向他走過來,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。張鐵爪在鹽場一向橫行霸道,哪曾讓過誰來,悶哼一聲,一側肩向對方胸前要穴運勁撞去。 對方淡淡一笑,不知怎樣動了動,避過了他的肩撞,來到他背後雙手不及的空門。張鐵爪心中一凜,知道是有意而來的行家,剛才他以肩頭撞進對方懷裡,並不是看輕對方,而是張鐵爪本人身材矮小,故最擅近身肉搏,才能使足十成功力,這時不慌不忙,右腳後移小半步,沉腰坐馬,風車般轉身過來,兩手一上一下,分別向對方喉和下陰抓去,意圖一把廢了敵人,毒辣陰險。 對方冷笑一聲,使出一下精妙絕倫的手法,分別擋格了他上下攻勢,張鐵爪毫不畏懼,低喝一聲,曲起右手,一扭腰右肘乘勢往對方胸前撞去,這也是對方留下的唯一空門,那青年長笑一聲,一指戳在他的肘頭,張鐵爪心中大喜,他這對手可說下了三十年苦功,一指之力又怎能阻擋,理也不理,加重力道撞去。 指肘相觸,張鐵爪有如觸電,全身一震,由肘至膊一陣酸痛,心下駭然,想不到敵人年紀輕輕,功力強橫若斯,待要退卻,腹下一痛,中了對方無聲無息的一腳,慘嘶一聲,整個人倒飛出去,還在空中時,他已決定了一倒地上,立時向左滾進樹林,乘機逃走,哪知,腳才沾地,身後連痛數下,魂飛魄散下才知另有敵人在後暗算,眼前一黑,昏了過去。 當他再醒轉時,已來到一個山頭的空地上,那青年和另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,正目無表情地盯著他,身子一點也不能動,被人封了穴道。這兩人當然是風亦飛和田仲謀。風亦飛沉聲道:「雲上村阿貴是不是你殺的。」張鐵爪骨頭極硬,嘿然道:「老子殺了那麼多人,哪記得誰是阿貴,雲上雲下,要殺要剮,悉隨尊便,不過休想大爺答你。」兩眼一翻,一副從容就死的模樣。 風亦飛笑道:「要死還不容易。」右手拿起用布包著的一大團東西。張鐵爪臉色一變道:「是甚麼?」 田仲謀拍了拍他半禿的頭道:「怎麼?你老朋友的歡呼聲也認不出嗎?」風亦飛搖了搖手上的東西,立時發出濃濃的嗡叫。張鐵爪眼中射出恐懼的神色,顫聲道:「不是的,不是的,你休想嚇倒我。」 風亦飛緩緩拉開掩著的布,露出了個大竹籮出來,竹籮的間隙處,可使人透視其中正在振翼狂飛的數百隻黑蜂。沒有布的擋隔,嗡嗡聲變成河流沖奔似的巨鳴。張鐵爪全身顫抖起來,牙關打戰地道:「你們想怎樣?」田仲謀慢條斯理地道:「黑蜂又名斧頭蜂,據說被黑蜂蟄死的人,起碼要叫上七日七夜才會死去,所以特來找你作個試驗,看看有否誇大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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