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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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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趣雙手捧著個盛香油的小瓷瓶,戰戰兢兢來到龍鷹前面,恭敬呈上。看他的表情,若如候判的犯人,知他多麼著緊嘔心瀝血製成的香品。 龍鷹接過香瓶,挪到鼻端下,拔開塞子。 李趣垂下頭去,呼吸轉速。 龍鷹閉目,好一陣子才張開,贊道:「大有改進,這是一流的香油,我嗅到橄欖、茉莉和白蘭花的氣味。」 李趣喜出望外,連聲感謝。 龍鷹道:「在這方面,李老師肯定有天分,既有靈鼻,兼備巧手,否則『香怪』豈容你踏足門牆內,只因當時尙未開竅,現在是竅開一半。」 李趣信心遽增下,整個人煥然一新,道:「范爺幾日前那番話,令下屬對香氣有全新的體會,方向明確。若完全開竅,是怎樣子?」 龍鷹道:「關鍵在要打出名堂,必須炮製出香氣的彩虹,是獨一無二,不會令人聯想到世間的任何香氣,敵對的同行亦無從複製,再配上引人入勝的名字,有效的推廣,我們方能和財雄勢大、早落地生根的香安莊爭一日之短長。」 李趣道:「只怕下屬資質有限……」 龍鷹打斷道:「勿妄自菲薄,差的只是煉製的獨特手法,欠如『香怪』般的名師指點。抵達的第一晚,我就和李老師去找『香怪』,能說服他,等於事情成功了一半。」 又意興飛揚的道:「現在讓範某人仔細檢看,嗅嗅我們手上的本錢,吃粥吃飯,全仗它龍鷹滿鼻香氣的回到艙房,仍在馳想他未來的香料業務。 改個甚麼名字好呢? 在他和李趣的通力合作下,選了批香料,調配妥當,龍鷹賴的是他的靈鼻,李趣則提供技術和工序上的意見,希望能再經一晚的努力,精益求精,製作出與別不同的新品種,好拿去給「香怪」品評,激起他的鬥志。「香怪」若仍不肯重出江湖,龍鷹只好披甲上陣。只是沒了「香怪」般級數的大師幫忙,恐怕須摸索一段時間,費時失事。更大的問題,是怕難保持品質。 如何可使旗下香料在西京風行一時? 由「範輕舟」去推廣香料,似個笑話多些兒。 閔天女是絕對適合的人選,只要帶著個「春雨香囊」,立收宣傳之效。可是現今和天女這般的關係,想都不該朝這個方向想。 「啪!」 龍鷹一手拍在腿上,大罵自己蠢材。 窮則變,變則通。 想通了,心懷大快,踢掉鞋子,脫下重甸甸的外袍,搭在椅背,掏出《實錄》。第二卷所餘無幾,看來到西京後,仍要繼續努力,希望屆時仍有閑下來的時間吧! 睜眼。 龍鷹睡醒過來,發覺手上仍拿著符太的《實錄》。 讀畢餘下頁半的東西,因沒有刺激的情節,又因不願離榻去取下一冊,猶豫不決時,倦極入夢。 符太開始懶惰,連續十多天沒做筆記實錄,一來沒甚麼特別的事。晨早高力士來找他學「長生拳」,接著到尙藥局煉藥,又因在工序上出岔子,前功盡廢,須推倒重來。小敏兒怕「痕癢」,沒像以前般纏著要獻身,在這期間沒見過妲瑪,唯一注意到的,是武三思和他的黨羽不住進出禁中,大有「山雨欲來風滿樓」之勢。 湯公公、榮公公等忙得透不過氣來,遷都的行動,將於六月初展開,部分侍臣、宮娥,會離開洛陽,成為開赴新都的先頭部隊。 符太大多時間躲在尙藥局的煉藥工廠,借機重溫以前學下來的混毒本領,順道栽培常青和茂平兩個小子,讓他們認識庫存的各類藥物,為他們升上主藥之位鋪路。 韋後和公主或許以為符太正努力自醫,沒來煩他。可是符太清楚明白,避得一時,避不開一世,要來的終究要來,躲無可躲。 龍鷹梳洗更衣,走出艙房,到船尾為看畢的第二卷舉行河葬。 鄭居中來到他身側,道:「我們比預定的時間,早一個時辰抵西京。」 龍鷹別頭朝桅帆望上去,點頭道:「今天是順風。」 接著道:「對我們是好還是壞?」 鄭居中道:「這個很難說,只要我們不卸貨,分別不大。」 龍鷹不得不掌握細節,問道:「如何將香料運往西市的店鋪去?」 鄭居中歎道:「西市在碼頭區旁,路程很短,但運送三船貨物,沒人幫忙是不成的。以前用的是黃河幫的腳夫,他們有組織、有規模,一切不用擔心,辦得妥妥貼貼,現在必須從頭做起,依一貫做法,到時有人來找我們洽談,現時很大機會是北幫的人。」 龍鷹道:「如此就易辦。」 鄭居中道:「全賴范爺,否則我們寸步難行。」 龍鷹道:「就表面看,今次隨來的兄弟,似比我以前見過的,質素上有更高的水準。如鄭兄般,便深明大體,有智有謀。」 鄭居中謙讓兩句,沉聲道:「不瞞范爺,今次同行的兄弟,是從揚州和附近堂口精選出來,首先必須對本幫忠心耿耿,不容易被收買,其次是機靈大膽,不怕事,最後才是武功。幫主說,這趟不容有失,失財事小,丟臉事大,退也要退得漂漂亮亮。」 稍頓,續道:「我們叨了范爺的光,自易幫主慘遭不幸,我們的船隊止於洛陽,官府和北幫雖沒留難,成本卻增高了,可是我們卻須忍氣呑聲,免致斷去到北方的水道命脈。」龍鷹問道:「你們做的是哪類生意?」 鄭居中道:「主要是客貨運,收入穩定,養活很多兄弟。」 龍鷹說出心內疑惑,問道:「你們今次人強馬壯的到長安去,負有別的任務嗎?」 鄭居中道:「幫主指明,賣出物業,收回的須是金錠,在此事上絕不容讓。也因此怕皇甫長雄來個謀財害命,使我們人財兩失。」 龍鷹失聲道:「皇甫長雄竟這般卑鄙無恥。」 鄭居中道:「『香怪』的遭遇,是前車之鑒,這幾年他勢力日長,又看准我們力不及洛陽,遑論西京,故不得不防他有此一著。」 接著冷哼道:「希望他這般做,就可拿他派來的人出一口氣。」 龍鷹問道:「真正稱得上是高手的兄弟,有多少個?」 鄭居中道:「至少有五人,是幫主點名派來的,他們全隱在另兩艘船上,范爺未見過他們。」 龍鷹喜道:「這就成了。到永安渠的碼頭區後,勿要泊岸,用錨將船定在河心,到離天亮個許時辰方泊岸,辦得到嗎?」 鄭居中歎道:「現時我們變得人生路不熟,不知能否預先安排好泊位,要到西京方清楚。」 龍鷹斷然道:「那我就直接和田上淵說,這個面子,他定要給我的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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