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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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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香雪道:「事情須追溯至陶過長安遇刺身亡,陶過乃幫主陶宏親弟,一向為黃河幫坐鎮長安,打理黃河幫關中業務,今年五月,於飮宴後回家途上,遇襲身亡,隨行的五個高手,兩死三重傷,此事震動北方。」 龍鷹道:「田上淵狠辣!」 沈香雪歎道:「范爺這句話,不足以形容其萬一。陶過素有黃河幫第一高手之稱,在北方武林,亦屬頂尖兒的人物,隨行五人,莫不是響噹噹的高手,而刺客只一人,據生還者事後描述,刺客身形高頎,以黑布罩蒙頭,去來如電,武功寒損詭異,未交鋒已如墜冰窖,呼吸不暢,行動困難,而事後不論官府和黃河幫,均找不到刺客的蛛絲馬跡,就像忽然消失了。當時田上淵和北幫的頭面人物,均不在長安,故意避開。」 龍鷹皺眉道:「陶過比之宗楚客如何?」 沈香雪道:「該相差不遠,或許遜宗楚客一、兩籌。」 龍鷹倒抽一口涼氣,喚道:「我的娘!北幫竟有如許人物?」 沈香雪淡淡道:「你清楚宗楚客的武功嗎?」 龍鷹暗罵自己,每在這種微細地方,又因從不視眼前美女為敵,忘掉「範輕舟」的身份。故作不悅道:「聽過不可以嗎?」 沈香雪「噗哧」笑道:「人家怕你不清楚,發這麼大的脾氣。」 龍鷹立即轉舵,歎道:「二姑娘包涵,小弟現在的心情很壞。」 岔開道:「陶過之死,對黃河幫該是沉重的打擊。」 沈香雪道:「是致命的打擊,令黃河幫的威望一落千丈,且人人自危,怕同樣的事臨身,長安忽成險地。失去陶過,與失掉長安無異,加上官府的壓力,黃河幫無奈下不得不放棄長安。」 龍鷹道:「黃河幫竟沒向北幫興問罪之師?」 沈香雪道:「憑甚麼算到田上淵頭上?北幫還四處宣揚陶過是因私人恩怨被殺,有那麼不堪,說得那麼不堪,進一步損害黃河幫的聲譽。」 大江聯有嫁與陶顯揚的柳宛真做內應,提供的是第一手的消息,沈香雪說出來的,就是確實的情況。 龍鷹道:「田上淵肯定是深謀遠慮的梟雄人物,武技又如何?」 沈香雪道:「他出身塞外,據傳有胡人的血統,卻不知何族,他自己則堅持是純漢人。武功方面,只能以莫測深淺形容之,因他每次動武,總是遊刃有餘,點到即止,從沒有人可逼得他施盡解數,陰沉得教人害怕。他的天下確是打回來的,想想在這樣的情況下,仍有保留,知此人的厲害。」 龍鷹問道:「陶過之死,會否是田上淵親自操刀?」 沈香雪答道:「武功不吻合,也不可能是宗楚客,當時北方聲名最盛的高手,如宇文朔、幹舜、夜來深等全在這裡,若要懷疑,該懷疑是我們大江聯幹的。」 稍頓續下去道:「長安是黃河幫自太宗以來著力經營的據點,大小業務難以計算,在城內還有貴重物業,現在等於將開發過百年的賺錢生意拱手讓人,驟失對關中的影響力,官府則棒打落水狗,諸多留難,本聲勢一時無兩的黃河幫,在沒有人能預料下,忽然到了窮途末路之境。從這點,已知田上淵的能耐,不發則已,一發便是雷霆萬鈞之勢。現在易天南已去,北幫對洛陽幫的蠶食,由全城搜索來個下馬之威,先聲奪人,黃河幫以後還可做大運河的生意嗎?」 龍鷹問道:「易天南怎會中伏?」 沈香雪道:「恐怕過幾天才弄得清楚,或許永遠只得北幫知道。大概是因陶過之死,老幫主陶宏被逼出山,陶宏看穿田上淵下一個目標將為洛陽,故親率人到洛陽來與易天南商議,就在這個關鍵時刻,易天南一方收到陶宏途上遇襲的消息,遂盡起洛陽幫在這裡的二十多艘船,火速赴援,豈知剛離洛陽,遭北幫快船伏擊,在這個風高物燥的季節,整個船隊遭火箭焚毀,全軍覆沒。」 龍鷹皺眉道:「怎能斷定易幫主命喪當場呢?」 沈香雪坦白的道:「因洛陽幫內有我們的人,見易天南被殺,立即跳水逃生。」 龍鷹壓下心裡仇火,平靜的道:「誰殺他?」 沈香雪道:「憑外形,極大可能是田上淵本人,當時月黑風高,形勢混亂,很難確定。」 龍鷹記起郎征說過在時間上互相矛盾的兩句話,先說在不久前聽田上淵談及他「範輕舟」,又說田上淵現時身在西京,而從日安居老闆口中得知郎征十多天前現身洛陽,三方面比對下,加上剛從沈香雪處得到的最新消息,可知郎征表面雖和自己稱兄道弟,說話卻不盡不實。 龍鷹道:「陶宏是否真的出了事?」 沈香雪淡淡道:「陶宏的船隊泊在離洛陽五十裡的蘭香渡,根本尚未起程。」 龍鷹愕然道:「易天南是地頭蟲,怎會錯得這麼厲害?」 沈香雪道:「因為他信錯了紀處訥,紀處訥一直在易天南前扮好人,至於其中情況,就得兩人清楚。」 龍鷹道:「這麼說,假消息是來自官方。」 沈香雪肯定的道:「正是如此。」 又歎道:「現時的情況,是誰都難以插手,須看陶宏是否看得穿,捜索易天南只是北幫引他到洛陽來的幌子,又能否忍辱負重,以退為進。可是不論他如何做,黃河幫的滅亡是早晚間的事,除官府外,沒人有回天之力。可是現時的官府,兵賊難分,陶宏大勢已去。」 龍鷹早想過沈香雪描述的情況,只沒想過出現在女帝讓位後不到一年的時間內,可知自己亦低估了北幫。 龍鷹問出最重要的問題,道:「北幫異軍突起,統一北方江湖,你們有何打算?」 沈香雪一雙妙目滿有興致地打量著他,柔聲道:「不是你們,而是我們。」 龍鷹失聲道:「我們?」 他心知肚明甚麼一回事,但當然交足表情反應。 沈香雪伸出玉手,探出春蔥般的食指,戳他胸口兩下,笑吟吟的道:「范爺以為自己可置身事外嗎?」 龍鷹一把握著她的柔荑,美人兒亦沒反抗,任他放肆。 龍鷹將她玉手提起,在她手心香一口,弄得美女嬌軀抖顫,方釋放她,悠然道:「你們好像不曉得小弟正和田上淵合作愉快。」 沈香雪若無其事應道:「田上淵著你去對付竹花幫又如何?」 龍鷹終掌握到沈香雪今次是奉台勒虛雲之命而來,只有台勒虛雲,才能有這個視野。可知台勒虛雲當務之急,是對付北幫。由此見到洞玄子在這方面對武三思的影響力,並不存在。 龍鷹歎了一口氣,道:「事到臨頭才想吧!先到榻子去如何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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