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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一


  §第十一卷 第十八章 天人相應

  第十五天,鑄劍終到了關鍵性的階段。

  過去的十四天,鑄劍夜以繼日的進行,將劍範放入窯中燒制的當兒,勝渡根據黠戛斯的秘法,調校出烏金和其他金屬成分配搭的比例,大概是烏金占六成、鐵占成半、錫和鉛占其餘的部分。

  調配停當後,勝渡將之裝入主爐內坩堝,先以文火烤煉,然後將火龍窯的十三個既獨立又相連的窯爐逐一點燃,如此五天后,才達至十三窯爐齊燃的猛烈武火,以腳踏鼓風機,不住將熱力送往主煉爐。

  光是每天運柴炭來的驢車,便達上百之多,又特別往天山流淌下來的清泉,取得純淨的清水,以備將來熔金出爐時作冷卻和鍛打之用。

  據勝渡所言,在熔金的過程裡,會去除原料中的雜質,令其氣化,火力愈猛,最後的熔液愈是精純。

  以往要憑天石煉出天兵神器,往往要從多塊大小不一,蘊含度不同的天石,集齊而成一器的原料,故良莠不齊,難言精純,且將料就貨,所占烏金成分遠低於應有的比例,像今次如此大的烏金核,足可製成兩把天劍有餘,比例更提高至極限,可說是史無先例。

  以龍鷹的烏刀而言,已是蓋世神兵,但烏金的比例仍未超過四成,至於為何這般重,該是烏金雜有其他奇異鐵質有關。

  最大的難題,是火候的控制。

  原料放進主爐後,是不可以打開來看的,只能在爐底不住加入燃料。所以爐內是怎麼樣的一番光景,只能憑對火候的控制和經驗做出判斷。

  對此勝渡全無把握,換了他師父鑄大師來亦是純碰運氣,皆因天才曉得今次的烏金核,其堅硬度、含雜質量和熔點如何去拿捏。過與不及,均為鑄劍大忌。

  不及當然雜質未除,過度則熔金會生奇異的質變,只有在雜質盡去、熔得透徹的一刻,開爐取寶,方是功行圓滿。

  這一問題由龍鷹解決了。

  憑他的靈應,爐內的變化一點瞞不過他。所以由第十四天開始,龍鷹不敢離開冶煉爐,一日三餐也在附近進行。

  三人在作坊外的空地閒聊,還有三天前已可下床走路的鐵剛,大家都是心情興奮,期待可在任何一刻面世的兩把天劍。

  勝渡則去了檢查爐火的情況。

  荒原舞來了,道:「達達剛才來見我,說他們的族人正跟躡邊遨,希望能發現他們在孔雀河附近的秘密巢穴。」

  龍鷹記起達達是住在樹屋上的天山族人,本請他們幫忙查探薛延陀馬賊的行蹤,豈知未能發揮作用,他們已慘吃敗仗。點頭道:「最重要的是不動聲色,那麼有一天我會忽然出現,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,清算邊遨欠我的那筆帳。」

  荒原舞道:「我正是這麼對他說。」

  又道:「你在龜茲城的消息,已傳遍回紇、突騎施、焉耆和高昌多國,轟動整個天山區和塔里木河流域,傳往突厥是早晚間的事,不知會否影響你們到高原去?」

  萬仞雨狠狠道:「最近的最先來,若來的是邊遨,我不教他們有一人能活著離開。」

  鐵剛略通漢語,問道:「和闐河複流的情況如何呢?」

  荒原舞道:「該在十天內完全複流,那時走捷道雖仍說不上是享受,但總是輕鬆容易多了。」

  風漠和幾個手下從作坊走出來,加進他們去,荒原舞向風漠打個眼色,還比出一切妥當的手勢。

  三人均感莫名其妙。

  荒原舞見三人瞪著他,苦笑道:「千萬不要問,是有關處理遺體的事。」

  三人頹然無語。

  荒原舞向龍鷹道:「舍妹來了!」

  龍鷹想跳起來,旋即不好意思地仍然坐定。

  萬仞雨沒好氣道:「去吧!沒人會怪你的。」

  龍鷹笑道:「請恕小弟失陪片刻。」

  一陣風般依荒原舞的指示去了。

  花秀美穿著素藍色的便服,以黃布巾包裹秀髮,坐在王堡後花園的小亭內,看著龍鷹坐在對面,道:「不准笑人家,不到一天便來找你,光陰苦短嘛!」

  龍鷹笑嘻嘻道:「昨晚沒有花大家為我跳舞唱歌,差點睡不著。」

  花秀美大嗔道:「積點口德好嗎?」

  龍鷹隨口問道:「剛才你在看甚麼,看得這麼專注?」

  花秀美若有所思的道:「我在看亭外那棵大樹,不論生死都會待在那個位置,以它們的方式表現生存的美麗,本身似是沒有意圖,卻具有令人敬畏的某一深意。」

  自和龍鷹相好後,她再不隱瞞心中的想法,且是忘情傾訴。只聽她說話,龍鷹已感到非常享受,充盈著音樂的美感,何況她的見地是如此不凡。

  花秀美道:「碎葉城有消息來了。」

  龍鷹道:「這麼快!」

  花秀美道:「是以飛鴿傳書送回消息,娑葛曉得遮弩背叛他,大發雷霆,又處死了幾個與遮弩關係密切的人,弄得人心惶惶。不過算他識相,接到我們和焉耆聯手送交的國書,想了半天後,終肯將『樂衣』歸還,會在十五天內送返龜茲城。」

  龍鷹由衷的祝賀她。

  花秀美俏皮道:「鷹爺猜猜,娑葛因何需考慮半天之久呢?」

  龍鷹抓頭道:「我怎曉得呵!」

  花秀美嬌嗔道:「我知道你在扮蠢,快猜。」

  龍鷹哈哈笑道:「美人兒你真知我心,橫豎這裡四下無人,我們把床上的歌舞,搬到這裡來如何?」

  花秀美生氣道:「還不說?」

  龍鷹裝了個美夢成空的誇張表情,道:「不用說也是找來參師禪那傢伙,罵他一個狗血淋頭。」

  花秀美道:「剛好相反,據小道消息。娑葛找來一頭霧水的參師禪,與他飲酒慶祝,慶倖鷹爺沒有葬身湖底,還令參師禪在沒有他的准許下,不准來惹你。」

  龍鷹大訝道:「這顯然非是道聼塗説得回來的消息,你是如何獲悉的?」

  花秀美道:「看你這人多沒心肝,把秀美曾說過的話忘得一乾二淨。」

  龍鷹記起她說過以己國美女換和平的事,道:「當然記得。還記得前晚秀美說過從沒那麼快樂過。」

  花秀美杏目圓瞪的道:「誰說過這種話?」

  龍鷹舉手投降道:「當時花大家不住胡言亂語,我聽錯並不稀奇。」

  花秀美求饒道:「龍鷹!」

  龍鷹心忖若說花言巧語,連小魔女也非他對手。何況花秀美?放過她,沉吟道:「娑葛並不蠢,曉得我死了,默啜會立即向他用兵。不過卻錯估了參師禪對他的忠誠,知道娑葛害怕默啜,會萌生去意,因他清楚我不會放過他。」

  花秀美道:「現在你該知道秀美來找你,因的是正事,而非你所想般的不堪。」

  龍鷹道:「男大當婚。女大當嫁,有甚麼好害羞的?」

  花秀美道:「我不要當你的妻子,只想當你最有用的探子。異日你征伐默啜,秀美願追隨左右。」

  龍鷹點頭道:「還有是陪睡。」

  花秀美若無其事的道:「早陪了好幾晚。又不是第一次,還要多此一問。」

  龍鷹知她性情,是因他沒法離去,故意逗他。反擊被他調戲之仇。苦笑道:「不要逗我,我是名副其實的邪帝,惹起本邪帝的魔性。包保秀美吃不完兜著走。」

  花秀美淡定的道:「怕你嗎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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