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龍戰在野5 | 上頁 下頁 |
一〇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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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仍是沖著「範輕舟」而來,武延秀說的是表面上的理由,他卻感到非是如此直接簡單,牽涉到深層的原因。 區區一個「範輕舟」,仍不被目中無人的張易之、張昌宗放在眼內。特別是張昌宗,比乃兄張易之囂張多了。向郡主下馬球賽的戰書,是看中郡主的嬌縱任性,雖未能親睹其時的情況,安樂亦不會老實說出來,仍可想像雙方言語上各不讓步,敵意極濃。安樂當然不肯甘休,立即發散人手,知會楊清仁、宇文朔之輩,務求組成最強陣容,令口出狂言的張昌宗在馬球場上丟臉出醜。「範輕舟」是她心中的主將,比重尤過楊清仁和宇文朔,但因「範輕舟」遠旅夢鄉,未可即時號召,遂一早起來,立即找霜蕎代辦此事。 這解釋了武延秀因何對「範輕舟」前倨後恭,足知「範輕舟」在目前情況于安樂的重要性。 依他猜想,安樂著霜蕎找「範輕舟」後,被召往東宮,由韋妃勸她忍下這口氣,且明言與東宮有關係的所有人,都不准加入安樂的復仇馬球隊,氣得美麗郡主當場哭成淚人兒,氣苦至極。 楊清仁和宇文朔不願與二張對著幹,當然不是怕二張,而是怕惹女帝的注視,不懼二張等於不怕她,誰敢冒這個險? 龍鷹幾肯定「範輕舟」與北幫勾結合作的風聲傳入了二張耳內,所以勞師動眾的對付「範輕舟」。離開神都赴飛馬節之會前,二張找「醜神醫」,指武三思通過北幫刺殺他,真假且不論,但二張誓扳倒武三思之心,昭然若揭。 武三思此奸鬼深諳宮廷生存之道,躲在李顯的羽翼下,使二張投鼠忌器,無從入手對付他。 機會終於來了,「範輕舟」正是武三思的一個缺口,馬球賽是淩厲的一招,至於還有何後著,超出了龍鷹猜估的能力,須放遠雙眼去瞧。 誰向二張洩露風聲? 會這樣害「範輕舟」的楊清仁反嫌疑最小,因如「範輕舟」出事,勢影響「南人北徒」的大計,最後受害的,正是楊清仁,大江聯突厥人的事在這樣的情況下傳揚出來,「範輕舟」死不去,反咬他們一口,楊清仁跳落黃河仍洗不清。 宇文朔有這般做的動機,卻不會做這種卑鄙的事,因他不是這種人,更不屑藉二張之力去對付「範輕舟」。 剩下來的一個可能性,龍鷹不願想下去。 霜蕎提醒道:「郡主在等著范先生呢!」 龍鷹從沉思驚醒過來,問道:「張昌宗憑什麼挑戰郡主,他不怕輸個一塌糊塗,丟臉至極嗎?」 武延秀代答道:「難怪張昌宗,最近有個在北疆武林動動腳也可撼動江湖的人物,重聘下向他們投效,此人叫淩岸,外號『沒影子』,武功高絕,向在漠北一帶活動,大做塞內外的買賣,曾與北幫因爭利發生衝突,以田上淵的實力,仍沒法奈何他。中土認識他的人不多,見過他者更絕無僅有,一向行蹤詭秘,只知其精於騎術,還有人說他才是中土首屈一指的馬球高手,今次的事,有可能是他煽動的。」 龍鷹心叫慚愧,還言之鑿鑿向易天南指控黃河幫,事實則為首晚的刺客,該是這個叫「沒影子」的傢伙,下次遇上他,絕不客氣。 安樂氣苦的道:「本郡主第一個找的是河間王,被他斷言拒絕,還著我須忍一時之氣,現在人人畏二張如蛇蠍,怕給他們在聖上前誣告,奏上一本。」 武延秀接下去道:「郡主去找獨孤倩然說話,獨孤小姐不置可否,只說此事須得太子點頭,他們方可考慮。豈知今早郡主給召去見太子妃,被她痛責一頓,明言不許任何與東宮有關係的人在此事上逞強出頭。」 龍鷹看武延秀的神情,知他是不敢逞強者之一,皆因韋妃的決定,就是武三思的心意,武延秀已因私通安樂,與武三思弄僵了關係,怎敢在這種動輒可大可小的事情上,背逆武三思。 霜蕎朝龍鷹瞧來,雙目略含嘲弄之意,擺明在看他臨陣退縮的狼狽,以報剛才被戲弄之仇。 龍鷹心中好笑,自己肯定不會如她之願,更思忖與霜蕎貓和耗子難分的曖昧關係,美人兒的情緒愈來愈被「範輕舟」牽動,再難像起始不擇手段地算計他時的不動情緒。 換過是真的「範輕舟」,勢陷進退維谷、前後皆絕的窮巷死地。 安樂和武延秀亦瞪著他。 龍鷹冷哼一聲,道:「這口氣,我範輕舟定要為郡主爭回來。他奶奶的……噢!請郡主恕小弟口出粗言,是為郡主致意氣難平。」 安樂既高興又擔心,無奈的道:「可是現在只得本郡主和你兩個人,還差兩個呵!」 霜蕎和武延秀均現出不知好氣、還是好笑的表情,雖沒說出來,心內認定「范輕舟」明知如此,故可將話說滿,由安樂去否定在馬球場上爭回一口氣的可能性。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:「是差四個。」 安樂、武延秀和霜蕎同時愕然,開始感到「範輕舟」的另一種「口出狂言」,非是白說不做,用來敷衍搪塞。 沒人說得出話來。 龍鷹喝一口熱茶,悠然自若地徐徐道:「小弟要重現飛馬牧場賽事的規模,如此才更有看頭,引人入勝。城外有沒有像樣點的草地馬球場?」 武延秀道:「最具規模是在白馬寺附近的藥圃,因鄰近太醫局的藥園,故被戲稱為藥圃,正式名字叫都東馬球場,大規模的球賽,都選擇在藥圃舉行。」 龍鷹拍腿道:「即選藥圃,郡主就在那裡討回這口氣,小弟可保證郡主可拔對方至少六枝籌旗。」 安樂頹然道:「到哪裡找得到四個不怕二張的傢伙呵?還要是球場上的高手。就算不計那個淩岸,二張能拿出來見人的,起碼十多個。」 龍鷹從容道:「郡主這邊向張昌宗下戰書,小弟那邊去打鑼敲鼓,以郡主的名義號召天下有志的馬球高手,組成史無先例。嘿!吹牛皮吹過了頭,該是自寇仲和徐子陵以來陣容最強大的郡主隊,狂風掃落葉的殺張昌宗一個七零八落。」 安樂嗔怨難分,哭笑不得的道:「在這個時候你仍不肯正經,如果發下戰書,最後仍只得我們兩個,那就寧願忍氣吞聲,免致淪為笑柄。」 龍鷹笑道:「原來郡主的膽子比小弟小。嘻嘻!郡主未聽過破釜沉舟嗎?先要讓自己沒有退路,方有一往無前之概。試問小弟敢誆郡主嗎?沒有十足把握,豈敢教郡主投以戰書,就約定三天后在藥圃決戰,不夠膽應戰是兔崽子,事情搞得愈大愈好。」 今次霜蕎也為他擔心,道:「唉!你出事事小,郡主出事事大,范先生若不說得實在點,郡主絕不宜輕啟戰釁。」 龍鷹攤手道:「我像都大家此刻方知此事,怎可能說得實在,必須鑽營活動才成。」 安樂郡主哪忍責他,整個神都剩他肯不畏二張,支持自己,幽幽地白他一眼,道:「說多些兒呵!」 龍鷹屈服道:「好吧!說……嘿!嘿!說什麼好呢?我心中確有個譜兒,但怕說出來後,令郡主更擔心。」 霜蕎氣結道:「你確是一往無前,卻是有勇無謀,脫離現實。」 龍鷹淡然道:「如我範輕舟有勇無謀,不知已死了多少次。」 霜蕎愕然,現出深思之色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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