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龍戰在野4 | 上頁 下頁 |
二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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采薇緩緩道:「請容我介紹自己。論武功,我比當年的玩命郎高上一籌,輕功、身法方面更是他望塵莫及,我使用鉤索的本領有獨家手法,已臻出神入化之境,且受過嚴格的遁術訓練,自問縱遇上一等一的高手,逃走仍可易如反掌,休想摸得著我的邊兒。且深信留得小命在,定有捲土重來的一天,是故從不逞強冒險。」 龍鷹心忖這就是飛賊本色,道:「你試過失手嗎?」 采薇睜開眼睛,道:「從未試過,有的是策略性的退卻。每次定下目標,我會做足準備工夫,包括逃走的方法和路線。今次亦然,想都不想先弄爆五個迷煙彈,然後憑特製的『飛衣』,朝後崖投去,只要給我遁下懸崖,可憑鉤索伺機潛回來。我身上還有一排十二個蝴蝶鏢,以特別的手法擲出,任對方的武功遠高於我,亦只有望塵興歎。」 龍鷹咋舌道:「在這樣的情況下,你仍要被生擒活捉。」 采薇道:「就在我離崖緣不到三尺的距離,又是淩空的當兒,對方的刀氣將我硬扯回來,那一刻就像在半空凝定了。」 龍鷹失聲道:「我的娘!你敢肯定是刀氣嗎?」 采薇沉聲道:「絕對肯定,這方面我是不會錯的,我是天生感官敏銳的人,爹常說終有一天我會青出於藍,遠遠超越他,但仍沒想過到十七歲我便比他更出色。」 龍鷹道:「你的爹?」 采薇現出個緬懷神色,輕點螓首,道:「我的爹是當時著名飛賊,直到金盆洗手,也沒人能揭破他。爹是獨行盜裡的王者,劫富濟貧,用於正道。他最看不慣就是富人的嘴臉,常說這是個不公平的社會,貧者愈貧,富者愈富。他所做的對社會雖是微不足道,卻是行心之所安。」 龍鷹心忖原來真有劫富濟貧的人物,采薇承繼她爹的志向,令人尊敬。 采薇俏臉微紅的道:「岔遠了,可是你這個人啊!總能教人忍不住向你說心事。」 龍鷹道:「大姐愈說得詳盡,我愈能作出正確的判斷。」 采薇道:「當時我盡施法寶,只剩下動手交鋒一法,落往崖緣轉身迎敵之前,我還是信心十足,只要拼著受傷借得勁氣,可退離崖緣,溜之大吉。」 龍鷹好奇心大起,道:「轉身前和轉身後的分別這麼大嗎?」 采薇猶有餘悸地道:「是成和敗的分別。我什麼都看不到,看到的是暗夜裡的一點刀芒,從三丈外照著我的頭臉彎擊過來,似是很快,又像永遠不會終結,整個人像被冰雪凝固了般,根本不知該如何擋格,因掌握不到刀子的來勢速度。就在我射出接連細索的短匕首時,刀勢又有變化。你的臉色為何變得如此難看?」 龍鷹道:「你的觀察力細緻入微,當你形容當時的情景,我有如親歷其境。此人已達以刀禦氣、以氣禦刀的刀道至境,在我曾遇上過的用刀高手裡,只有一個人辦得到。唉!我的奶奶!今趟我也須承認遇上敵手,想勝他固是難比登天,但不算是最大的難題,最令人頭痛是不可以傷他。我的娘!小弟對他有個可怕的直覺。」 稍頓接下去道:「大姐先告訴我,當你射出連索匕首後,刀芒是否化為漫天刀光,可是你卻變得虛虛飃飃似的,用不上勁道,當這情況出現在你正與對方的氣場較勁的一刻,遂失去平衡,身不由己的飛往高崖之外,射出的匕首還給人一把抓著,將你硬扯回來,接著給刀鋒點在身上,失去了知覺。」 采薇驚異至合不攏小嘴,喘氣道:「你怎可能如若親眼目擊般似的?」 龍鷹苦笑道:「我只是想印證他是否比得上小弟,這是我構想出來最高明的策略和手段,現在證實是不謀而合,從而判斷出他的才智武功,不在小弟之下。」 采薇不住打量他,似要對他作出新的評估,欲言又止,好一會兒才說得出話來,道:「我從未想過有人可用這樣的方法去間接測度敵手,你肯定是大有來頭的人。環顧當今之世,如你般了得者數不出多少個人來,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,對我不但沒有落井下石,還雪中送炭。你所說可怕的直覺,指的是何事物?」 龍鷹道:「小弟直覺感到此人是來自嶺南宋家的高手,也是宋家繼『天刀』宋缺之後最出類拔萃的刀道大師,故不但能以氣禦刀,且臻至收發由心的刀道至境。現在我們的把關者等於另一個『天刀』宋缺,深得刀道精粹,和他說什麼都沒有用,先要問准他的刀才成。我的娘!他的刀大有可能就是宋缺當年藉之縱橫天下的天刀。」 采薇呆若木雞的聽著。 龍鷹瞥她一眼,道:「大姐選錯日子和時間了,照道理這樣的一個人該不會為飛馬節動心,但事實就是他已來了,還坐鎮場主府。想到小樓去嗎?先要闖他的一關。」 龍鷹沒想過的情況發生了,采薇一雙明眸紅起來,泫然欲泣的道:「如果你不肯幫忙,我是不會怪你的。」 龍鷹微笑道:「恰好相反,小弟現在是熱血沸騰,鬥志十足。如此對手,錯過實在可惜。哈!像他般的人物,即使與小弟打生打死,亦絕不會去投訴,因人同此心,心同此理,多難得才有小弟給他練刀。」 采薇化悲為喜,道:「可是偷東西的竅妙正在能否神不知、鬼不覺,你又不可殺傷他,事情如何了局?」 龍鷹道:「只要是與人有關,便有人的弱點,道窮則變,讓小弟立即去探路,希望在天明前可回來向大姐報喜。」 采薇嚷道:「你比我更膽大包天。」 龍鷹道:「醒來後,有沒有檢視你那兩個包袱?」 采薇道:「那是我第一件做的事,真古怪,沒有被拆開過的痕跡,我有特別的手法,如有人動過包袱,瞞不過我。」 龍鷹道:「這表示此一位該姓宋的老兄心高氣傲,不屑去查看你的生財工具,又或著人去檢視,這是他的一個性格上的弱點。」 說罷站了起來。 采薇皺眉道:「離天亮不到一個時辰,你認為時間足夠嗎?」 又垂下頭道:「你不問我剛才為何想哭嗎?」 龍鷹道:「留待明天再說吧!我現在只是去試他的厲害,不準備偷進小樓去,要進小樓可以光明正大的去。『仙跡游』這麼有名,來參加飛馬節的人沒人肯錯過,所以肯定是招待嘉賓的節目之一,我會找人問個清楚,只要報名參加,小弟可和大姐大模大樣的到小樓內去。」 采薇瞪著他道:「愈與你相處,愈感到你非是尋常之輩。」 龍鷹移到她旁,將她從椅子攔腰抱起,往榻子走去。 采薇雙手勾著他脖子,抗議道:「我沒有睡意。」 龍鷹按在她背心的手源源不絕的輸入隱含至陰的至陽之氣,哄孩子般道:「不好好睡一覺,明天怎會有精神?其他事全交由小弟去辦,我有十足把握可將事情解決,讓大姐滿載而歸,只要大姐的機關學,確如你所說般了得,魯大師又真有將陪葬品留給有緣者之心。還有!就是牧場不會因我們的死性不改,一犯再犯而翻臉。唉!我的娘!我們現在似乎正做著蠢人做的事。」 采薇給他放到榻上時,已無力睜開眼簾,夢囈般道:「我曉得你是誰了!」 龍鷹在她臉蛋香一口,道:「勿要胡思亂想,一切待睡醒再說。」 為她蓋好被子後,穿窗去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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