爾國臨格(21)_黃易

二一

　　那被擒的凶徒，身上裝備和他並沒有太大差異，都是在水底最易避人耳目的純黑色，加上捉著敵人沒有戒備警覺心的心理，大模大樣由手扶梯爬上船倉的靠岸處。

　　一名持著自動手槍的俄國大漢毫無懷疑地迎了上來，以他精通的俄語道：「是什麼問題？」

　　淩渡宇詐作要除下潛水鏡，低頭以眼角掃視環境，只見廣闊的修船廠內不見其他人影，只有佔據了中間凹水槽的潛水艇，昂然冒了大半邊艇身到水面上來。

　　那人這才看到淩渡宇的裝備和外型有點不妥，剛舉起槍嘴，淩渡宇及時飛起一腳，把他踢得往後翻跌。

　　機槍瘋狂響起，子彈雨點般往艙頂射去。

　　淩渡宇左手閃電拔出插在背後腰帶的麻醉槍，喂了他一針。

　　幾名大漢由潛水艇的望台搶出來，給淩渡宇另一手拔出的自動武器一輪亂掃，迫了回去。

　　淩渡宇心中叫妙，正想著原來這批人全躲在潛艇裡時，一道火光由望台的炮口發出來，閃電射至。

　　這一著確是避無可避，淩渡宇一個倒翻，滾回水裡時，上面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。

　　這時沈翎由水底以最快速度潛水，領頭往出口遊去，傳聲道：「快走！只有五分鐘的時間。」

　　不用他吩咐，淩渡宇已拼盡全力，追上了他。

　　潛艇引擎發動的聲音，在他們身後隆隆響起。

　　沈翎叫道：「壞蛋們要逃了！」

　　領先遊出閘外。

　　淩渡宇緊追而出，離開了大閘不及二十米的地方，「轟」的一聲，閘門化作粉碎。

　　這枚魚雷顯然是最輕型的那一種，但激起的暗湧，足夠把兩人帶得旋轉著拋飛開去。

　　兩人暈頭轉向，不辨東西時，水裡再傳來幾下悶雷般的爆響和潛艇翻側撞在閘口的聲音。

　　沈翎一把扯著淩渡宇，冒出水面，當他們爬上快艇時，警車和消防車的警號，驚天動地的由不遠處呼嘯而近，粉碎了海港的寧靜。

　　兩人一聲歡呼，駕艇逃生去也。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淩渡宇翻了幾份大報小報，都找不到那艘破潛艇的消息。

　　有關的報導，只說因氣油罐爆炸，致船廠失火，由於現場懷疑仍有漏出的氣體，所以被警方封鎖，亦沒有任何人被逮捕的消息。

　　淩渡宇順手把報紙拋進垃圾桶去，由三十六街轉上四十一街，朝探索者大廈走去。

　　他才不信沒有人被捕，在當時的情況下，凶徒應被困在潛艇內，進退不得。

　　只不過這種可引起公眾恐慌的事，政府怎敢洩露出來。

　　敵人本來最大的優點，現在反成了致敗的弱點，想想也覺可笑。

　　其他的事，自有美國政府處理，在可預見的將來，探索者應不會受到爆炸的威脅了。

　　可以想像向這批亡命之徒取得口供後，美、俄兩國政府，會對這擁有潛艇的犯罪集團全力圍剿，也等於暫時斷去了梟風一條手臂，對付起來會容易多了。

　　探索者大樓的主入口在望。

　　「嘎嘎」聲響，幾名大漢由緊急煞停的車輛沖了出來，其中一個赫然是那可厭的加能準將。

　　淩渡宇暗歎一聲，放棄了反抗，還慶倖身上沒有任何裝備或武器。

　　加能暴喝道：「淩渡宇，你被逮捕了！」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淩渡宇坐在空廣的問話室裡，對著一張空桌空椅，閉起雙目，進入冥想的狀態裡。

　　他被扣留在這裡足有三個小時，沒有半杯清水招呼他，若換了別人，早焦躁不安，但對他來說，卻全是另一回事。

　　他還得感謝加能這個混蛋給他這麼好的休息機會。

　　體內神秘的氣流，正在經脈裡流動著，使他心與神合，無人無我。

　　這間大房看來與普通房間無異，但他面對著的牆壁只是個偽裝，查實是面單角度透視鏡，坐在鄰房的人可對室內情景一覽無遺。

　　室內燈光的亮度被特別調高，使人有纖毫畢露、無所遁形的感覺。

　　在這種亮度下，人較容易感到疲倦。

　　這還不夠，室內的氣溫保持在攝氏五六度之間，無論穿了多少衣服，長時間在這種寒度裡，又兼沒有食物進肚，身體會因為不能補充熱量而捱不住寒冷。

　　這可說是一種變相的酷刑，但保證事後難以檢驗出來。

　　不過對淩渡宇這無論精神和體質都超常的人來說，這都是不值一哂的玩意。

　　門給推了開來。

　　淩渡宇心中暗笑，知對方終耐不住性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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