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沉之主(29)_黃易

二十九

　　§第七章　決戰怒海

　　強生的聲音從揚聲器傳來：「上校，弄妥了。」

　　正協助修理電訊室的船長和上校，聞言對望一眼，夏信卻毫無歡喜之情。

　　對一艘不能航行的船來說，一個炮塔是不會起什麼作用的。

　　上校悶哼道：「這也好，假設敵人這刻來到，我們跳海自殺前也可以撈回點本錢。」

　　船長苦笑：「除非你會驅屍大法，否則我也不明白你如何將滿布彈孔的殘肢跳進海裡去。」

　　上校喝道：「少廢話，先弄好夏信這狗窩，再向蘭芝小姐發出求救訊息，希望她能在敵人找上我們前派出水上飛機救我們回去。」

　　在拆開了的儀器板前工作的夏信哂道：「想不到連上校也懂天方夜譚裡的故事。」

　　上校在他臀部上踹上一腳，罵道：「專心點，修理員。」

　　霍克深走了進來，憂色滿臉：「九時二十五分了，不知……」看到眾人陰沉的面容，知機地不再說下去。

　　淩渡宇若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，找到肖蠻姿和莫歌，那真可以列入天方夜譚的故事裡。

　　船長道：「我出去看看！」

　　上校和霍克深一言不發，跟在他後面走上甲板。

　　強生雄偉的身形，立在駕駛室頂的眺望臺上，通過強力望遠鏡監察著四方的海面。

　　天氣出奇地好。

　　帶著鹹味的海風徐徐吹來。

　　妮妮站在船緣，呆呆望往淩渡宇消失的海面，期待著一個神跡。

　　船長來到妮妮身旁，柔聲問：「你多久沒有上過教堂？」

　　妮妮看他一眼，道：「久遠得忘記了，不過若他們能安全回來，我會乖乖地每星期都到教堂去。」

　　船長沉聲問：「假設他們不能回來呢？」

　　妮妮緩緩搖頭：「這麼好的人都死了，還有什麼神值得我們敬拜？」

　　船長道：「傻孩子！夏信的願望是和你一齊走進教堂裡，你怎能令他失望？」

　　妮妮奇怪地望了船長一眼：「到了海上，你似乎變成另一個人似的。」

　　船長眼中閃過痛苦的神色，緩緩道：「過去這十多年來，我流浪各地，每天只懂得酗酒、打架、玩女人，但我是屬於大海的，在海裡，我心裡一些死去的部分便復活了過來，就算死在這裡，我也心甘情願。」

　　頓了頓輕聲道：「我倒有點羡慕漁夫！」

　　強生的驚呼打斷了他們的說話。

　　眾人一齊往他看去。

　　強生指著西北方的水平線：「他們來了！總共有五艘炮艇。」

　　妮妮閉起眼睛。

　　上天待她何其不公平，當她剛找到失去已久的愛情時，時日卻無多了。

　　上校平靜的聲音響起：「朋友們！記住，死也要像個英雄！」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莫歌駕著潛艇，慢慢地往水面升上去。

　　淩渡宇扭開了測聲器，調整到最大輸出功率，鯨魚的呼叫聲充盈艙內。

　　和他擠坐在一張椅子上的肖蠻姿喜叫道：「這是鯨魚在歌唱！」

　　淩渡宇微笑道：「知道有你這美女下海，它們怎能不歡呼歌唱？」

　　肖蠻姿搖頭：「不！它們在唱給海淵裡那珊瑚巨礁聽的。」

　　莫歌插口道：「博士！我真的服了你，剛才我們駕著潛艇前往海底時，魔流忽至，接著我們便昏迷過去，醒來時便被那些火藻纏在巨礁裡，掙扎了幾小時也沒有方法逃生，豈知你卻大模大樣地在海底散步。」

　　淩渡宇問肖蠻姿：「你不是感覺到我來了嗎？」

　　肖蠻姿作了個努力回憶的神態：「那倒像是個夢，忽然間我腦中有很多奇怪的思想和影像，很強烈地想著你，不過很快一切都消失了，當時我失落得想哭起來。」抿嘴淺笑，深帶情意地瞅了他一眼。

　　莫歌學著她的語氣：「這死鬼當時全身顫抖，不住深呼吸，嚇得我以為水鬼上了她的身。」

　　跟著不忿地哼道：「當時我還想，這死鬼不但生時不肯做我女朋友，連死也不肯等多一會，和我同年同月同日同時死。」

　　肖蠻姿笑得彎下腰來。

　　「軋！軋！軋！」

　　淩渡宇三人一呆，齊望向測聲器，看到儀板上顯示出的聲音震波，那應是屬於船隻在水面航行的機器聲響。

　　淩渡宇一震：「梟風來了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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