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沉之主(23)_黃易

二十三

　　它潛進水裡去了！

　　淩渡宇跳了起來，拿起通話器，向傳訊室吼叫：「立即命令潛艇浮上來，不要問原因！」

　　夏信回過頭來，面無人色地向搶進來的淩渡宇道：「與潛艇的通訊完全中斷，這是不可能的。」

　　淩渡宇深吸一口氣，壓下心中的震恐，道：「在魔流前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。」

　　上校和他對望一眼，這兩個精於策略和戰術、智勇雙全的人物，都看到對方眼內有心無力的震駭。

　　淩渡宇怵然道：「我剛才看到魔流了，它潛進了水裡。」

　　上校和夏信同時失聲道：「什麼？」

　　他們記起了馬諾奇的可怕遭遇。

　　「砰！」

　　三個人不由自主往一旁順側。

　　那是巨浪打在船身上的後果。

　　接著整艘船往上升去，再驀然滑落。

　　夏信狂叫：「那瘟神又來了！」

　　淩渡宇踉蹌撲往門外，還差半公尺才到出口，「破浪」狂側往一旁，以他的身手仍是失去了平衡，斷線風箏般「砰」一聲撞在室壁上。

　　燈光熄滅，備用紅燈亮起。

　　就在破浪號要翻進水裡時，竟又奇跡地回復平衡。

　　連坐在椅上的夏信和上校，也滾倒地上。

　　淩渡宇往門口爬去。

　　電訊室在甲板的下一層，位於船頭的位置，當淩渡宇往船面沖上去時，警號響起。

　　上校在後面狂叫：「夏信！尾艙入水，你去關上水閘，和……」

　　「轟！」

　　巨浪蓋上「破浪」的可怕響聲，吞沒了其他一切的聲音。

　　這時淩渡宇剛扭開了攀梯頂的門蓋，用背頂開蓋子，一道水柱狂湧而入，將他整個沖得跌了下去，壓在攀梯底的上校身上。

　　水流將兩人帶得翻滾開去。

　　破浪號像瘋馬般狂奔亂跳。

　　上校給激起了狠性，狂喝一聲，再往攀梯搶過去。

　　「破浪」以絕無可能的角度往上高高仰起，然後往下挫去。

　　上校仰後翻倒。

　　淩渡宇後發先至，一把抓著攀梯的扶手，死命抗拒使他向後倒跌的無情狂力。

　　在狂暴的動作後，「破浪」回復了片刻的平靜。

　　兩人乘機推開蓋子竄上甲扳。

　　狂風暴雨裡，自主艙透出的微弱紅光下，隱約可見「破浪」尾部向上翹起，在一道不知有多高的浪背上拋行，整條波峰像沸騰的水般嘶嘶尖嘯。

　　大海翻騰咆哮，泛著白沫的海浪水瀑般傾瀉在船舷上。

　　淩渡宇一手抓著正往外滾跌的上校的腰帶，另一手抓在主艙外的扶把上，強抗著「破浪」船頭倒翹起來，尾部墜往深黑無盡的波谷時那使人心膽俱顫的斜傾跌勢。

　　另一堵水牆迎來，破浪號往上升去，硬生生被舉上半空。

　　一道水柱不知由哪裡撞來，又把「破浪」撞得打了個轉，濺起滿天水花。

　　海水鋪天蓋地淹來，「破浪」變成潛水艇般在海面下航行，在兩人以為將要和愛船一起壽終正寢時，忽又被沖上海面。

　　上校驚叫：「你看船頭！」

　　淩渡宇以為來了另一個巨浪，駭然望去。

　　一個人影弓著身立在船首圍欄處。

　　竟是漁夫。

　　他不在駕駛室而來這裡幹嗎？

　　另一堵水牆迎面而至，將天地所有一切東西完全吞掉。

　　大水過後，漁夫身形再現。

　　淩渡宇大叫：「你往駕駛室，我去看漁夫！」也不理上校是否遵行，沿著圍欄一步步往漁夫走去。

　　巨浪一個接一個打過來，每次淩渡宇都要蹲下來，十多尺的距離便像百裡外的遙遠。

　　「漁夫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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