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沉之主(22)_黃易

二十二

　　模擬船放出後的第三小時，「破浪」離開了荒島，穿過了一個波洶浪湧的海礁區，先往西南航行，再折往東北去。

　　上校爬上了駕駛室上的眺望台，由滑輪軸將他送上了離甲板達十五公尺的高空，冒著大雨以強力望遠鏡視察著遠方的海平線。

　　夏信的聲音透過擴音器響起：「老鷹群找到了小孤鷹，小鷹潛進了水裡，投往最接近的老鷹懷袍中。」

　　霍克深不解地問：「他在說什麼？」

　　莫歌以專家的姿態解釋道：「那是說梟風的船隊包圍了模擬船，使它無路可逃，於是夏信啟動了模擬船的潛水系統，使它變成了一個能在水面下三公尺航行的魚雷，撞向最近的目……」

　　「轟！」

　　話猶未已，一聲輕微但清晰可聞的爆炸聲在遠方海平線後傳來，接著黑煙冒起。

　　眾人一齊歡呼起來。

　　上校在上面叫道：「希望梟風在那船上！」

　　破浪號速度開始增加，趁敵人陷進狂亂裡的良辰美景，迅速逸去。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「破浪」速度漸減，緩緩在水面上巡弋。

　　天暗黑下來，但雨勢卻增大了。

　　眾人默默地在主艙內進餐，夏信和船長兩人改由強生和漁夫替代，從電訊室和駕駛室被釋放出來，享受悠閒的一刻。

　　上校滿懷安慰地道：「在這樣的天氣下，梟風除非有上帝站在他那一邊，否則休想在短短數日內找上我們，希望能趕在那之前找到火藻繁殖的地點。」

　　霍克深道：「這樣惡劣的天氣我們如何能展開工作？」

　　上校微笑道：「在海底八千多公尺下，是不會下雨的。」

　　莫歌將頭伸過來，扮了個鬼臉：「也沒有日和夜的分別。」

　　說罷站了起來，向肖蠻姿擺個他認為最好看的姿勢道：「小姐，在水面上你是屬於大博士的，但在水底下，我總有點份兒吧！」

　　肖蠻姿冷冷道：「當然有，假設你能在那裡揭開你的硬頭罩，我便讓你隔著透視罩吻上一下！」說罷便先一步推門去了。

　　莫歌打了淩渡宇一拳，憤憤不平地道：「小子，你小心點，我認為肖蠻姿是魔流在陸上的代表，否則怎會如此臭脾氣。」氣呼呼地隨著肖蠻姿走了出去。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小型探測潛艇被吊臂緩緩放進水裡，當吊鉤鬆開後，便像魚兒般潛進風高浪急的海裡。

　　一團濛濛清光由明轉暗，顯示潛艇不斷下沉。

　　淩渡宇的心亦往下沉去，一股不祥的預感不能壓制地從內心深處升起，一把抓著上校道：「你立即要夏信通知潛艇內的肖蠻姿和莫歌，無論發生什麼事，看到什麼異象，都不要離開潛艇，我上去找漁夫。」

　　上校肯定地點頭，往傳訊室奔去。

　　淩渡宇拉低了擋雨的鬥蓬，弓著身冒雨由扶梯爬往駕駛室。

　　漁夫緊持駕駛盤，定定看著船的正前方，對淩渡宇的到來似是一無所覺。

　　淩渡宇關上門，站在他後面道：「魔流是否出現了？」

　　漁夫平靜地道：「是的！它來了，就在我們的正前方。」

　　淩渡宇連雨水流滴的雨衣也忘了除下，走到漁夫旁，望往船外難以視物的雨夜。

　　「嘟！」

　　漁夫按著裝在駕駛室外前方的兩枝強力射燈，兩條光柱探了出去，射進茫茫的雨夜裡，漁夫不斷調校射燈的角度，使兩條光柱在二十多公尺外彙聚起來，再緩緩移下照往海面。

　　兩人同時一震。

　　淩渡宇失聲道：「魔流！」

　　他終於和魔流狹路相逢。

　　強光下的海面出奇地平滑，甚至傾盆而下的粗雨箭也不能打起絲毫的浪花，使人感到魔流堅韌而有吸啜性的巨力，平滑的水面下隱隱見到一道道的暗湧，沖騰激蕩，那種景象怪異得難以形容。

　　淩渡宇汗毛倒豎。

　　漁夫反而出奇地平靜。

　　淩渡宇籲出一口氣：「它有多大？」

　　漁夫沉聲道：「大約半公里長、四十公尺寬，頭尖尾闊，使人看一眼便永遠忘不了。」

　　淩渡宇倒吸一口涼氣：「我明白了！」

　　漁夫忽地尖叫：「你看！」

　　魔流忽地往上高高湧起，再渦了下去，造成一個大急旋。

　　然後魔流不見了。

　　整個強光照耀下的海面回復被大雨激打的正常情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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