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失的永恆(25)_黃易

二十五

　　他踩著尾旋翼的踏板，使直升機保持方向，又將控制飛行的迴圈杆拉向後，使機鼻朝上，保持繼續上升的勢子。

　　下面人聲鼎沸，員警的前鋒已發現了倒在地上的士兵。

　　但直升機已升離地面足有兩百多尺，開始停止上升，盤旋起來。

　　淩渡宇把迴圈杆傾往右側，直升機呼一聲，往沙漠的深處飛去，將來擒拿他們的人遠遠拋在後方。

　　夜風吹進機艙裡，直升機像大鳥般在夜空裡乘風翱翔，使人分外感到自由的可貴。

　　淩渡宇叫道：「我們還有四個小時的燃料。」

　　飄雲道：「夠不夠我們飛往埃及？」

　　淩渡宇苦笑道：「難說得很，假若再多兩小時，使可以很有把握了。」

　　在他控制下，直升機速開始減慢，同時降低高度，幾乎是貼著地面前進。

　　飄雲奇道：「為什麼不飛快點，又飛得這麼低？」

　　淩渡宇道：「慢速可以減低燃油的消耗，低飛是要避過對方的雷達，利比亞是個時常處於高度軍事戒備的國家，只要發現我們的行蹤，便可派出戰機來攔截，那時就是我們的末日了。」

　　飄雲呵一聲道：「原來是這樣，我們那時代已進入『太陽能第十八紀』，一方寸的能量，可供整個城市十年之用。」

　　淩渡宇讚美道：「要是這直升機有一立方那樣的能源，我便可載你環遊世界，告訴我，為何你對我們的世界如此熟悉，又懂說英語？」

　　飄雲道：「自出生以來，我一直被訓練成為『時間戰士』，等待著派到這裡來，所以對這期間數百年的歷史、文化、社會，最是熟悉。」

　　淩渡宇叫道：「那告訴我，十年後的世界會是怎樣？」

　　飄雲正容道：「對不起，我曾受嚴格指示，不可向我遇到的任何人揭示未發生的將來，那可能會造成難以預測的因果效應，真的對不起。」

　　淩渡宇瀟灑聳肩，毫不介懷地道：「但你總可以告訴我，為何你擁有如此奇怪的力量，而高布卻全無保護自己的能力？」

　　飄雲對淩渡宇的灑脫非常欣賞，爽快答道：「我們那時代只有兩類人，就是『學者』和『戰士』，後者和前者的比例是一比一萬，每一萬個學者，才有一個戰士，戰士都自幼接受最嚴格的訓練，高布雖然是非常傑出的學者，卻不是像我這樣的戰士，所以並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。」

　　淩渡宇道：「好了！現在可以告訴我，高布和你由遙遠的將來回到這落後原始的時代，究竟為了什麼？不要告訴我只是為了追尋亞特蘭提斯。」

　　「嘟！嘟！嘟！」

　　儀器板上一個紅色的燈不斷閃亮。

　　飄雲道：「那表示什麼？」

　　淩渡宇若無其事地道：「那代表了我們被對方的雷達查察到，我早估計到以直升機的性能，絕沒有逃出對方雷達的可能。」

　　飄雲道：「怎麼辦？」

　　淩渡宇道：「假設有足夠的燃料，我們或者可以用盤旋迂回的方法欺騙對方的雷達，但現在只能以直線低飛的方式，希望在對方的戰機截擊前，越過往埃及的邊界。」

　　紅燈依然驚心動魄地閃動著，像催命的煞神。

　　淩渡宇關掉了所有燈光，憑著極星在左方的位置，往正東飛去，美麗的圓月，反而成為暴露他們行蹤的致命因素。

　　兩人間一時沉默起來。

　　飄雲道：「雖然是險阻重重，但總已不是我先前所想的要孤軍作戰，真的很感謝你。」

　　淩渡宇道：「你首先要告訴我，你到這裡幹什麼，我才可以真的幫助你。」

　　飄雲道：「你要我現在告訴你嗎？」

　　淩渡宇道：「不！」

　　低頭細察著儀器表的讀數，好一會才道：「還有一個小時我們便可以越過邊界，那時就安全多了。」

　　飄雲欣喜地道：「那真的很好！」臉上泛起動人的純真。

　　淩渡宇苦笑道：「可惜只剩下了大半小時的燃油，只夠我們在利比亞軍隊邊防軍的營地降落。」

　　飄雲的歡喜頓時雲散煙消。

　　淩渡宇道：「你看！」指著儀器板上的偵察螢幕，上面閃著兩個黃點。

　　飄雲道：「是什麼？」

　　淩渡宇道：「是兩架戰機，正向我們追來。」

　　飄雲愕然後望。

　　只見月照下的後方，空無一物。

　　但轉眼間，兩點閃亮的紅光，在高空處迅速擴大，顯示兩架戰機，正以高速向他們飛來。

　　最令人擔心的事，變成了眼前的噩夢。

　　淩渡宇將控制速度的節流閥增大，機速逐漸爬升，直至四百里時速，才停了下來，那已是這架「憂鬱式攻擊運輸直升機」的極限。

　　後面兩架戰機銜著他們的尾巴筆直飛來，眨眼的工夫已從兩個黑點擴大成兩架威武迫人戰機型態，「呼呼」兩聲從直升機的頭頂掠過，在前窗處迅速重化為兩點，顯示出比直升機高上三四倍的平飛最高時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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