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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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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麗絲可能從未有機會向人傾吐私事,這刻找到機會,暢所欲言起來,道:「我曾問過博士,他總是說和我有緣,一見到我便歡喜,才要我為他作管家,可惜他對我的歡喜,並不像他對晴子那樣,唉!不過,自從我遇到你,一切都沒有關係了……現在……我從未試過像現在這樣的滿足。」 淩渡宇恍然大悟,原來愛麗絲一直單戀巴極,這解釋了她對雅黛妮的敵意,因為後者和巴極有過一段不尋常的關係,目下淩渡宇代替了巴極在她心中的地位,她自然更懼怕雅黛妮會把他亦搶走,以致一個清純的女孩行為乖張失常,這是屬於不可理喻的事。 淩渡宇微笑道:「愛麗絲,我有一個要求。」 愛麗絲一副你說什麼本小姐都答應的態度,閉目呻吟道:「說吧!」 淩渡宇道:「我要見雅黛妮!」 愛麗絲渾身一震,張眼怒道:「什麼?」 淩渡宇對上她溫潤的香唇,兩人沉浸在兩性間的歡樂裡。 淩渡宇離開了她的熱辣辣的紅唇,道:「放心!雅黛妮是我的老……戰友,而不是情人,我今次去見她,可以向你保證不和她發生任何形式的『性關係』。但對美麗的愛麗絲小姐,恕小弟不能作出這個保證了。」 愛麗絲敵意稍去,紅霞緊跟著爬上俏臉,啐道:「你去死吧!」又「噢」地叫起來。 原來馬兒把他們馱回囚禁雅黛妮的紅磚屋,她全心放在與淩渡宇的調情上,茫然不知身在何處,豈知對方早有預謀,把她載回此處,不過這刻,她只願意討他歡心。 *** 淩渡宇稍後和雅黛妮在上次的房間內見面,愛麗絲在他的要求下,撤去了監視的人員,其實巴極早有吩咐,予淩渡宇一切的方便。 雅黛妮表面完全平復過來,眼中多了一種生機和希望,大異上一次見面的失意頹唐。 淩渡宇開門見山地道:「巴極來見過你嗎?」 像回教婦女給揭開了面紗,雅黛妮垂頭道:「你知道了?」 淩渡宇其實什麼也不知道,只是從巴極、愛麗絲,甚至雅黛妮三人的行藏說話裡,看出蛛絲馬跡,這一句純屬試探。 雅黛妮的反應,說明了兩人間的關係,非只是敵對那般簡單。 淩渡宇不想雅黛妮看穿他的底牌,含糊地道:「你還是走吧!」 雅黛妮呆了片晌,堅決地搖頭道:「不!除非我親眼看到她,否則我絕不會離去……」 抬頭望向淩渡宇,又低下頭去,低聲細訴:「本來我以為自己對他只有恨,可是面對面時,我才知道一直在騙自己,自從逃離這裡後,我幾乎每晚都夢到這處……這個美麗的夢湖,也夢到他……」 神情忽然激動起來,聲音提高了不少,幾乎是叫道:「也夢到他為了另一女人,棄我於不顧。」 漲紅著臉道:「我要殺了他們!」 淩渡宇歎了一口氣,對各人間的關係大感頭痛,同時也對自己起了自憐自苦之念,他又何嘗不是時常想到晴子,一有空便往夢湖走。 他沉聲問道:「那女人是誰?」 雅黛妮搖首道:「我不知道,他用強暴的手法得到了我後,迫著我和他一起個多月,其實每一次和我做愛時,從他的神情,我都知道他在幻想著和另一個人做愛,晚上他也總叫著另一個人的名字,我沒法忍受……於是逃了出來,發誓要將他碎屍萬段,以後的事,你都知道了。」 淩渡宇暗忖:你豈有能力逃出巴極的指掌,巴極只不過讓她做魚餌,引自己到來吧。 想到雅黛妮為已死去的晴子吃醋爭風,令人可憫。 雅黛妮想起了什麼似地問他道:「是了!為什麼你好像能在這裡貴賓似地來去自如呢?」 淩渡宇淡淡道:「道理很簡單,因為我是夢湖的朋友。」 *** 直到離開了軟禁雅黛妮的紅磚屋很久很久以後,他還清晰地記起雅黛妮怨恨的眼神,他毫無疑問地相信,只要雅黛妮有機會,她是會絕不留情殺死巴極。 嫉忌是噬心的毒蛇。 這在雅黛妮尤烈。 淩渡宇獨自坐在玻璃屋寬大的臨湖霧臺上,沉醉在眼前的景色。 巴極還未回來。 見過雅黛妮後,愛麗絲接到巴極從哥倫比亞來的電話,一直忙著,整個夢湖水莊活動起來,不時見到巴極精銳的武裝手下進進出出,在加強防禦的力量,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聲勢。 入夜後,水莊靜了下來,不過淩渡宇知道這是外弛內張,任何闖入的不速之客,都會遭到強大無情的反擊。 *** 晚上十二時多了。 霧逐漸聚結。 淩渡宇亮著露臺上兩盞霧燈,光芒一到十多尺的地方,開始柔弱昏沉,無力透越。 淩渡宇一對虎目也像外在的環境一樣,蒙上一層又一層化不開的濃霧。 晴子!你究竟在哪裡? 你是否早已死去? 是否夢湖使你冤魂不散,纏繞不去? 據說人有三魂七魄,死時魂魄俱散,死後不久又會重聚起來,細想生前種種,若有冤屈,不肯散去,形成糾纏人世的冤魂。 晴子!你是否有著難解的冤情? 霧愈來愈濃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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