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大唐雙龍傳6 | 上頁 下頁 |
四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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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徐子陵始知寇仲再支持不了多少時間,大量的失血和經脈的損傷,寇仲若妄動真氣堅持下去,必然加重傷勢,惟有充當和事老的道:「五採石根本不在我們手上,昆直荒兄肯否相信?」寇仲見好就收,趁占住虛假的上風,要收手就收手,淡淡道:「老兄你是否曉得突利已和頡利講和,五採石即使讓你奪回去,最後恐怕仍要被迫交出來,免得突厥有對你們用兵的藉口。」 昆直荒虎軀再震。兩人你一言我一語,全是攻心的厲害招數。寇仲此時捱至強弩之末,勁力轉弱,昆直荒還以為對方是放過自己,慌忙鬆手,道:「此話是否當真?」寇仲暗舒一口氣,心叫好險,正容道:「我們見你像個人的樣子,不似呼延金那種姦淫擄掠無惡不作之徒,才坦誠以告。你曾否聽人說過我寇仲會說謊呢?」 昆直荒深吸一口氣,轉白的臉色回復正常,顯示他功底深厚,沉聲道:「美豔不是托你們將五採石送交拜紫亭,為何又要取回?」徐子陵道:「恐怕只有她能給你答案。」 他們有十分把握昆直荒肯打退堂鼓,說到底阿保甲一族與他們並沒有解不開的仇怨,就算有又如何?昆直荒只能拋開個人恩怨,以大局為重。突利既與頡利重修舊好,對東北諸族再無任何顧忌,看誰不順眼均可揮軍教訓,在這種情況下,若殺掉他的兄弟寇仲和徐子陵,後果可想而知。 昆直荒神色陰晴不定片刻後,點頭道:「兩位均是英雄了得的人,我當然相信你們的說話。唉,若非五採石是關乎我們契丹人榮辱的象徵,敝上豈願與兩位為敵。」接著壓低聲音道:「小心呼延金和深末桓,他們聯合起來務要置你們於死地。今天偷襲你的正是他們。」 兩人心叫厲害,昆直荒腦筋轉動的靈活度,快得出乎他兩人意料之外。他不但掌握到突利頡利言和後的整個形勢,還立即把握這唯一的機會,向他們示好,以化解花林伏擊的恩怨。且更藏借刀殺人之計,因為呼延金對一向討厭他的阿保甲而言,再無利用價值,遂望寇仲和徐子陵能把他除去,以免威脅到阿保甲的地盤。 寇仲毫不訝異的道:「呼延金躲在哪兒?」昆直荒掃視另兩台客人,最近一張距他們有六、七張桌子遠,不虞聽到他們蓄意壓低的聲音,爽脆的道:「呼延金藏在城外北面五裡的密林帶,不過他今晚會到城內來見深末桓,至於地點、時間,就只他兩人知道。」 徐子陵道:「呼延金有多少人?」昆直荒答道:「只有十多人,但無不是真正的高手。」 寇仲微笑道:「老兄的情報非常管用,請!」昆直荒亦知自己不宜久留,迅快道:「深末桓已離開高麗人住的外賓館,改躲往別處,若我收到進一步消息,必通知兩位元。」長身而起,施禮,離開。 寇仲苦笑道:「我現在才明白甚麼叫一邊是喜,另一邊是憂。」徐子陵頹然同意。喜的是小師姨沒有包庇深末桓,所以深末桓要遷離安全的外賓館,憂的是不知深末桓躲到哪兒去。 寇仲捧頭道:「今趟想不找美豔那娘子出來作誘餌亦不成啦。」徐子陵起立道:「找些事來頭痛並非壞事,至少我們沒空去想玉成。走吧,我們好去看看好朋友越克蓬,看他近況可好。打個招呼後,便赴可達志和杜興之約。」 寇仲仰攤椅背,張開手道:「我很累,可否小睡片刻?」徐子陵把酒錢放在桌上,微笑道:「坦白說,我亦是求之不得,我現在最想的是偷個空兒去見師妃暄,和她說幾句心事話兒。」 寇仲坐直身體,不能置信的瞧著徐子陵,訝道:「愛情的力量竟然他奶奶的這麼巨大,我從未想過你說話能比我更坦白,但現在你做到啦!」徐子陵啞然失笑道:「快滾起來停止說廢話,時間無多,我們去見越克蓬吧!」 寇仲跳將起來,摟著他膊頭走出門外,來到人車川流不息的街道,右面就是南城門,仍不住湧進各地來趁熱鬧的人。寇仲道:「你即管去見你的仙子,小弟是這世上最通情達理的人。在愛情上,你比我更勇敢,我通常是一蹶不振,你老哥卻是屢敗屢戰,佩服佩服。」徐子陵帶著寇仲朝朱雀大街北端外賓館的方向走去,哂道:「你好像忘記自己現在是如何不濟,我們能分開嗎?」 寇仲一拍額角道:「說得對!我是樂極忘形哩!唉!玉成!我真的不明白。」他仍因玉成的突變耿耿於懷,鬱鬱不樂。為分他心神,徐子陵道:「你猜深末桓和呼延金的結盟,會否是頡利在背後一手撮合的呢?」 陽光溫柔地灑在他們身上,睽違近半天的太陽,有點畏縮的在厚薄不勻的雲層後時現時隱,長風從東北方朝龍泉吹來,但天邊處仍有大片烏黑的雨雲,使人感到好景不長。寇仲思索道:「很難說,看頡利的樣子,他是梟雄人物,該不會為小失大,致損害與突利仍屬脆弱的關係,且冒開罪畢玄之險。你怎麼說?」 事實上徐子陵只是故意找話來說,聳肩道:「你說得很有道理,我只因呼延金是不願向突厥臣服的阿保甲的盟友,而深末桓則向為頡利的走狗,雙方理應充滿敵意,才想會否有人穿針引線,使他們能聯手對付我們。」寇仲靈光一現,低聲道:「會否是馬吉那傢伙?」 徐子陵一震道:「可能性很大。」馬吉是大草原勢力最大的接贓手,與深末桓和呼延金均有密切聯繫。在目前的形勢下,頡利一方無論如何痛恨寇仲、徐子陵和跋鋒寒,都惟有硬咽下這口氣。可是馬吉卻曉得寇仲等絕不會放過他,不但要交出羊皮,還要供出劫羊皮者,所以只好先下手為強,通過呼延金和深末桓來幹掉他們。 呼延金和深末桓亦沒有選擇的餘地,跋鋒寒是他們最大的威脅,加上寇仲和徐子陵,形勢是更不得了。先發制人,後發制於人。在生死存亡,新仇舊恨的龐大推動力下,呼延金和深末桓以前就算有甚麼嫌隙,也只好暫且拋開,好好合作以求生存。言者無心,聽者有意下,兩人豁然醒悟。 寇仲湊到他耳旁道:「他們肯定會在今晚我們宴畢離宮時動手。」徐子陵點頭同意,那就像他們今早赴會遇襲時的情況,敵人既能清楚掌握到他們的時間和路線,且敵人更不會放過趁跋鋒寒不在,而兩人又身負重傷的黃金機會。至於拜紫亭,他恨不得有人能除去他們這兩個突利的兄弟,當然不會干涉。 忽然有輛馬車駛近兩人,車內傳出聲音道:「兩位大哥請上車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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