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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大唐雙龍傳4 | 上頁 下頁
一三


  §第七章 神秘高人

  由於兩房之間還隔著另一間廂房,裡面同樣是鬧哄哄的擠滿風流客,要在這麼多猜拳鬥酒鶯聲燕語、絲竹琴弦聲中尋找鄭石如的聲音,確非易事。不過奇怪得很,在這充斥各類聲音,由複雜多重的空間組成的聲響天地中,當鄭石如的聲音響起,而徐子陵的專注力正集中搜索他的話聲時,其他聲音立時模糊起來,而這狂士的話聲頓然分外清晰,感覺奇特。

  鄭石如似在答別人的詢問道:「那位老人家確是從別處遠道來的,待會在下尚要出外打個轉,回來再陪諸位喝酒聽歌。」立時有把女子的聲音不依道:「鄭公子今天第一趟來探望我們,我們怎都不會讓你找藉口開溜的。」其他男女一齊起哄,鬧個不亦樂乎。最後鄭石如投降,答應聽過所有姑娘各唱一曲後,始會離開,且必須於辦事後趕回來。

  門開。徐子陵嚇了一跳,知自己顧彼失此,竟聽不到有人接近廂房的聲音,回頭一看,原來是俏婢送來美酒鮮果。徐子陵充內行的出手打賞,待俏婢走後,在近窗的椅子坐下,舉起婢子為他斟滿的美酒,輕喝一口,心想今次的青樓之行並沒有出岔子,不知是否和沒有召姑娘陪伴有關。這個想法仍在腦海盤旋的當兒,足音趨近,到門外略一停步,然後敲門聲響,嬌美的女聲響起道:「清秀特來拜會,向弓爺請安。」

  徐子陵大吃一驚,慌了手腳,不知如何應付這種場面,跳將起來,為她啟門。門外俏生生站著個漂亮動人的女郎,傲氣十足又不失風流文雅,由輪廓至身體的曲線,無不優美迷人,如絲細眉下一對明眸透出渴望的神色,但當然不是為徐子陵這「刀疤客」弓辰春所引發的。

  她頭紮彩布巾冠,穿的衣服更是非常別致,寬大的羅袖從袖口卷齊到肘部,露出溫柔而富彈性的小臂,長衫短裙,上衣無領,對襟不系扣,露出紋理豐富,色彩紅豔的胸兜,衣邊裙腳套有彩色布料的捆邊,腰圍花布造的長帶子,使她纖腰看來更是不盈一握,再披上無袖坎肩,益顯綽約多姿,該屬蜀地某一少數民族的美女。

  徐子陵開門時,她微露錯愕神色,才挾著香風進入廂房,神色自若的把纖手挽上徐子陵的臂彎,嬌笑道:「弓爺是否第一次上青樓呢?」徐子陵給她拉得打個轉,往左旁靠窗的太師椅走去,苦笑道:「大概可算是第一趟吧!姑娘是怎樣看出來的?」

  清秀把他「按」進椅子去,又溫柔地為他添酒,微笑道:「慣到青樓的人都知道來這裡是讓奴家們好好伺候,但弓爺卻像掉轉過來似的。」徐子陵疤臉下俊臉一熱,清秀半邊香軀半挨半坐的靠貼他腿側,把美酒送到他唇邊,在他拒之不及下喂他喝了一口,嬌笑道:「弓爺勿要怪責文姑,有關希白的事誰都不敢瞞奴家的。」

  徐子陵對這飛來豔福大感吃不消,苦笑道:「侯兄來時見到我們這樣子不太好吧?」清秀發出銀鈴般的嬌笑,風情萬種的道:「奴家又不是希白的髮妻,有甚麼好顧忌呢?唔!弓爺的身體很年輕。」

  徐子陵愕然道:「此話怎說。」清秀湊到他耳旁柔聲道:「不同年紀的人有不同的氣味,弓爺看來雖年近四十,但氣味卻像年輕的小夥子,健康清香和充滿生氣,教奴家不想離開你。」

  徐子陵心中微懍,暗忖假若自己扮嶽山,這破綻豈非更明顯?剛才他和鄭石如在橫巷說話時,一直運功收斂毛孔,否則恐怕已給鄭石如這老江湖識破。隨口答道:「或者因為弓某人每天練武的關係吧!」

  清秀仔細打量他的臉容,搖頭道:「該與練武無關。奴家每天都接觸到江湖中人,其中不少且是巴蜀或各地來的武林名家,可是從沒有人有像弓爺身體的氣味,弓爺自己當然察覺不得,但奴家嗅得一清二楚,初時還以為弓爺熏過香料,啊!奴家知道哩!是嬰孩的氣味!」徐子陵雖為之啼笑皆非,亦想到身體的氣味可能與《長生訣》有關,道佛兩家的養生功均能令人返老還童,了空是最現成的好例子。

  忽然記起鄭石如,忙側耳傾聽。清秀緩緩站起來,來到放置古箏的長幾處面窗坐下;舉起纖手撥挑箏弦,發出流水淙淙般的連串脆響,垂首輕輕道:「希白今晚是否會來?」

  ***

  寇仲掠進村口,立時頭皮發麻。首先入目是一對腳掛在其中一屋的窗外,其他部份則垂進屋內去。另一人則仰躺路上,死不閉眼,臉上殘留著臨死前的恐慌。最奇怪此人身上不見任何明顯傷痕,只是口鼻滲出些許血絲,手上仍緊握刀子。瞧兩人的黑衣勁服,該是崔紀秀的手下無疑。屍身前方有腳印往西方延展開去,旁邊則是淩亂的足印痕。

  寇仲腦海中重組剛發生的情況,應是崔紀秀等一行七、八人,逃進村內時被人追上,崔紀秀等回身應戰,卻給來人一舉殺掉二人,這來人還故意任被打怕了的崔紀秀等人有時間逃走,過程古怪至極點。

  寇仲迅速移前,十多步外再發現一條屍身,竟仰躺在一間茅屋頂處,上身陷進快要坍塌的茅草內,情景詭異可怖。連寇仲這麼膽大包天,都寒氣直冒,循著其中一組足印追去,轉進村旁一片被廢棄的荒田去,再見兩具伏屍,都是全無表面傷痕,寇仲欲作較詳細的檢視時,東南方半裡許處,傳來一下激烈的金鐵交鳴聲。寇仲無暇再理這些人因何喪命,全速趕往聲音傳來之處。

  ***

  徐子陵把心神從鄭石如那邊暫收回來,不忍騙這大膽熱情的美女,對他來說無論是大家閨秀又或青樓姑娘,都應受到尊重。遂坦然道:「照我看侯兄今晚是不會來的。」只是那不知是上截還是下截的《不死印卷》,便夠侯希白頭痛,那還有閒心閒情到這裡尋風弄月。

  「叮叮咚咚!」清秀彈出一段箏音,每個音符迅快的跳躍,就似在最深黑的荒原燃起一枝接一枝的火把,在奇詭難明的寂寞中隱見潺潺流動的生機和希望。箏音倏止。清秀幽幽歎道:「這是希白譜的箏曲,離開成都這麼久啦!回來後總不來見人家,告訴他,清秀掛得他很苦哩!」言罷黯然離開。

  徐子陵在她掩上房門後,心頭仍像被塊重石壓著。清秀對侯希白的憧憬最終只會變為失望,不過有夢想和追求總比沒有好。以前在揚州一切都簡單得多,就只是如何脫離言老大的魔爪去追求一種能為自己作主的生活方式。現在表面似乎得到了,但肩上的擔子卻只有增加沒有減少。「過去」本身已是最沉重的包袱。想起師妃暄,又想起石青璿,她們同樣令他感到困惑。忍不住舉杯一飲而盡。

  足音再起,房門「砰」一聲打開,一團彩雲挾著香風捲進房來,現出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。徐子陵定睛一看,立感大大不妙。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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