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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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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第八章 秦淮之夢 劉裕和高彥兩人隨謝玄離開忘官軒,步下石階,謝鐘秀與王淡真則手牽手的跟在三人身後,不住耳語嬌笑,登時生趣更濃。 謝玄忽然止步,回頭向愛女笑道:「秀兒為淡真安排座駕,好送淡真回府,待會陪爹共進晚膳。」 劉裕和高彥聽得面面相覷,方知道今晚謝玄不會到雨坪台去。兩人心忖難道是謝安親自出馬,想想又覺得不可能,因為謝安的身體狀況只宜留在府內休息。 謝鐘秀喜孜孜的瞧謝玄一眼,像在說「算你啦」,神態嬌俏可人。 王淡真施禮道謝,接著向劉裕和高彥露出甜甜的笑容,像對知交好友般與兩人道別道:「淡真走哩!」 這才和謝鐘秀手牽手的朝西院廣場步履輕盈的去了。 一個笑容加上親切的話別,立即令劉裕和高彥對她完全改觀,感到她並沒有自恃身份,看不起他們兩個寒門荒野之士。她的驕傲或許是來自少女的害羞和矜持。 劉裕這個只知事業重于一切的人,也不由感到神酥意軟,輕飄飄的如在雲端;高彥更色授魂與,魂魄離位。 謝玄收回落在兩人背影的目光,領兩人朝南園的方向走去,道:「我想請高兄弟幫一個忙。」 高彥忙道:「玄帥不用對我客氣,有甚麼事儘管吩咐下來,只要小子力所能及,必給玄帥辦得妥妥貼貼。」 劉裕心忖單是謝玄玉成高彥見紀千千的夢想,已可令高彥為謝玄賣命。 他對高彥有很深的認識,知此小子雖是嗜財,卻是豪爽慷慨且很有義氣。 謝玄道:「我要借助的是高兄弟通靈的耳目,密切注視彌勒教在北方的動靜,假若竺法慶膽敢踏入邊荒半步,我們便要不擇手段的置他於死地。否則若讓他成功潛入建康,我們將永無寧日。」 高彥挺胸道:「此事包在我身上,幸好荒劍仍在,否則我絕不敢說這番話。」 謝玄微笑道:「我們間確不用說廢話,此事拜託高兄弟啦。」 又向劉裕道:「刺殺竺法慶的任務交由你全權處理,我會在人力物力上支援。此事必須不露聲息,行事前後更不可傳出絲毫風聲,至於如何與你兩位兄弟配合,你們可在赴秦淮樓途上仔細商量。」 劉裕熱血上沖,沉聲道:「小裕絕不會有負玄帥,竺法慶如敢踏足邊荒集,我會教他無法生離。」 高彥終忍不住問道:「玄帥不領我們到雨坪台嗎?」 謝玄微笑道:「一切已由安公親自安排妥當,紀千千特別推掉今晚的約會招待你們。主客是小彥你,燕飛和小裕只是陪客,好壯你的膽子。」 高彥禁不住一聲歡呼,躍上半空,嚇得劉裕一把抱著他,怕他剛愈的傷腿受不住從空中落下來的衝力。 *** 安玉晴透過面紗,美目凝注燕飛漫不經意的道:「燕兄可知為你開壇療傷的向獨是甚麼人嗎?」 燕飛不解道:「這好像並不是個問題。」 安玉晴耐心地解釋道:「我是想令你明白為何我會對你生出懼意,你合作點好嗎?」 燕飛灑然笑道:「好吧,我本不認識向獨,只因受太乙教的榮智臨終前托我把一物代他送來建康予向獨,才和這怪人拉上關係。這樣夠合作吧?」 安玉晴皺眉道:「榮智和向獨一向不和,怎會有此安排?」 燕飛道:「此事說來話長,總之是確有其事。」 安玉晴道:「你似乎不願細說其詳,我也沒有興趣查根究底。可以告訴你的是以煉外丹的本領而言,向獨實為道門近百年來的鬼才。不過他為人歹毒邪惡,專做損人利己的事,所以他肯為你開壇,至乎因你而丟命,令我對你生出疑惑,怕你也是邪道中人,居心叵測。」 燕飛苦笑道:「原來有此誤會,不過我肯定仍未成氣候,姑娘何用害怕我?」 安玉晴一對秀眸銳利起來,語氣卻靜如不波古井,道:「因為在道門史籍裡從沒有人能臻至胎息百日的境界;若能如此,肯定已結下金丹,而更奇怪的是你仍未白日飛升?那你究竟是人還是仙?這個想法,令我生出莫名的恐懼,一種對自己不明白的東西的恐懼。現在終於弄通哩,燕飛只是如我般是一個人,不過一些很奇怪的事肯定曾發生在你身上。只是你不願意說出來。」 燕飛待要抗議,安玉晴舉手阻止他說話,續下去道:「我只是實話實說,而非反口,我亦不是在逼你。」 燕飛歎一口氣,駭然發覺安玉晴已站起來,愕然道:「姑娘要走了嗎?」 安玉晴輕點螓首,竟就那麼飄然去了。害得燕飛呆了好片晌,才記起紀千千和高彥。 *** 燕飛坐往船頭,順手把背上的蝶戀花解下,橫放腿上兩手按到連鞘的劍上去,一股無法形容的感覺傳遍全身,蝶戀花忽然像活過來,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。他對蝶戀花的控制和瞭解,便像對自己的手一般。 這是從未試過的感覺,那是任何劍手夢寐以求的滋味兒。 劉裕和高彥分別坐到他兩旁,學他般面向船頭盤膝而坐,沒有謝安的專船開離碼頭,往秦淮樓駛去。 高彥長籲一口氣道:「不瞞兩位大哥,今晚是我高彥自出生以來最快樂的一晚,因為妄想終於成為事實。」 燕飛哂道:「得知你曉得自己在妄想,我感到非常欣慰。」 劉裕失笑道:「燕兄是否太坦白了一點呢?」 高彥傲然道:「古來所有豐功偉業,都是由妄想家創造出來的。試問有甚麼比想做皇帝更屬妄想呢?我的妄想又不是要娶得紀千千為妻,只是想在她的雨坪台欣賞秦淮的美景麗色,實乃天下所有人都豔羨的風流韻事。現在我們坐的是天下第一名士謝安的座駕舟去見的是秦淮首席才女,人生至此夫複何求。兄弟眼前正是最著名的煙花地秦淮河哩!」 燕飛也替他開心,點頭道:「算你是色迷三分醒,記緊!即使紀千千對你看不上眼,你也勿要哭得像個娘兒般窩囊。」 劉裕訝道:「高彥愛哭的嗎?」 高彥尷尬的道:「不要聽他的。我們現在是否該商量一下,如何去幹掉竺法慶呢?」 燕飛駭然道:「你在說甚麼?」 要知「大活彌勒」竺法慶,是北方踩踩腳也可震動大地的人物,威名極盛,其本身魔功蓋世固不在話下,最難纏的是彌勒教的第二號人物尼惠暉與他秤不離砣,要對付他須一併把此女計算在內!更何況彌勒教勢力龐大。故竺法慶雖為勢力廣布天下的佛門死敵,佛門又是高手如雲,多年鬥爭下仍是奈何他不得。 現在高彥說要殺死竺法慶,卻像他到處泡妞般輕鬆容易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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