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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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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第六章 柳暗花明 謝玄、劉牢之和十多名親兵,由淝水西岸策馬橫渡淝水,這段河道兩岸是寬敞的河灘,水緩而淺,最深處只及馬腹。 謝玄觀察東岸,河灘盡處是八公山腳一片橫亙的疏林,接著是往上聳延的八公山,形勢雄渾磅礡,林木茂盛。 直抵東岸,謝玄仍是沉吟不語,到勒馬回頭,遙望隔開達二、三百步的西岸,沉聲道:「若苻堅以精騎打頭陣渡江,我們的兵力根本不足阻擋。」 劉牢之道:「這個容易,只要我們借八公山居高臨下之勢,設置堅強的壘寨,配以強弓勁箭,擂石滾木,可教苻堅難作寸進。」 謝玄搖頭道:「這只能延阻苻堅數天,他不但可分兵沿淝水繞過八公山,更可以另覓南下的途徑,改為攻打別的郡縣。」 劉牢之倒抽一口涼氣道:「玄帥竟是決意在淝水和苻堅一決雌雄。」 謝玄斷然道:「這是唯一致勝之法,欺苻軍長途跋涉,體力疲累,我們則養精蓄銳,來個以快打慢,速戰速決。于戰前,我們利用苻堅輕敵之心,以巧計多番惑敵,牽著苻堅的鼻子走,此戰必可取勝。」 劉牢之低聲問道:「敢問玄帥有何惑敵之法,讓牢之去辦。」 謝玄道:「當我們兩支大軍會合後,全體晝伏夜行的移師八公山內的峽石城,覷準時機,靜待出擊的命令。」 北府兵分作兩路,一隊由何謙率領,另一隊由謝石和謝琰主持,從曆陽開出,加上壽陽的兵力,總兵力達八萬之眾。揚州可能抽調的兵員,就是這麼多,是守護建康的主力。故可以說,謝玄是孤注一擲,所以,必須與苻堅在一戰上分出勝負,皆因眾寡懸殊,江左政權根本無力進行一場曠日持久的大規模全面攻防戰。這不但需要謝玄的勇氣。更須謝安的威望和全力支持。謝玄現在能立馬淝水東岸,全權指揮戰事的進行,得來並不輕易。 謝玄又道:「我們千萬不要在八公山加強任何防禦,免致苻堅生出戒心,還要設法令苻堅以為我們前線的軍隊兵力薄弱,我要胡彬在適當時機,棄守壽陽,正是此意。」 劉牢之猶豫道:「可是恰如玄帥之言,淝水水淺,難成阻擋敵人的天險,縱使我們枕兵八公山,仍難阻胡馬渡江,何況……唉!何況……」 謝玄聞言往他瞧來,淡然自若的接下去道:「何況我們缺乏戰馬,可用者不過萬匹,對嗎?」 劉牢之頹然無語,敵人騎軍超過二十萬之眾,且均是善於騎射的精銳,若沒有壘寨作防禦,正面渡河與敵兵在河灘作衝擊戰,不論北府兵如何精良,也絕撐不了多久。 謝玄現出一個令人莫測其高深的笑容,輕描淡寫的道:「牢之立即使人在峽石城內,秘密紮制數萬個草木假人,為他們穿上軍服,卻不要貿然豎立起來,待我吩咐後,始可依計行事。」 劉牢之一怔答應。 謝玄雙目射出無比的深情,緩緩巡視淝水,柔聲道:「我謝玄是否能為安叔留下千古不滅的美名,就看苻堅是否如我所料般,取這段河道渡江,我會盡一切辦法,令他這般去做。」 *** 「當!當!當!」 四門交匯處的巨型鐘樓,敲得震天價響,震徹邊荒集的上空,轟傳大街小巷,更從破開的入口傳進酒庫來,變成貫入三人耳鼓回蕩不休的鳴聲,把沙石酒罈墜下石階的噪音完全掩蓋過去。 一時間,三人仍有點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甚麼事,六目交投,面面相覷。 直至鐘聲由急轉緩,只餘下一下一下直敲進人心坎的緩響,拓跋珪一震道:「是歡迎苻堅入城的鳴鐘儀禮。」說罷從地上彈起來,掠過左右盡是美酒的窄巷,往出口處撲去。 劉裕和燕飛醒覺過來,慌忙追隨。 出口石階滿布木塊磚石破壇,酒香四逸,直滾入酒庫裡來,他們絞盡腦汁,精心設計的撐架,屍骨離散地展布於碎磚殘垣之上,被狠心欲置他們於死地的妖女一舉破壞。 拓跋珪沒有停留的掠上石階,消沒在出口之外,當燕劉兩人隨之來到出口所在第一樓的大膳房,鐘聲剛好停下來,餘音仍縈繞三人耳朵的小空間內。 拓跋珪手持雙戟,正在其中一扇窗旁往外窺視,黃昏的夕陽從西面的窗子懶洋洋地灑進來,膳房外的天地寧靜得異乎尋常,北門處隱隱傳來馬蹄聲。 驀地「天王萬歲」的呼喊聲在北門處響起來,潮水般波動起伏。 劉裕閃往敞開的大門旁,往第一樓的方向觀看。 膳房內,除遍地爐灶鍋子的殘骸和雜物外,四壁完好如初,燕飛小心翼翼的以免弄出任何聲音,移往北窗,朝外瞧去,第一樓的後院靜悄悄的,既不見敵人,安妖女也芳蹤杳然。 拓跋珪搖頭啞然失笑道:「這叫不幸中的大幸,安妖女想害我們,反給我們弄清楚外面的形勢,可見我們鴻福齊天,命不該絕。」 劉裕恨得牙癢癢道:「她現在仍可以陷害我們,只要朝我們這裡擲幾塊石頭,定可驚動敵人。」 燕飛朝他問道:「樓內有人嗎?」 劉裕答道:「樓下沒有人,樓上則肯定有。」 由於有呼喊聲掩護,三人只要低聲說話,不虞被人聽到。 拓跋珪迅速移動,從每一扇窗往外窺看,最後移到劉裕的另一邊,而燕飛亦來到劉裕身旁,沉聲道:「照我猜想當安妖女沖出石階,剛是鐘聲敲響的一刻。她會誤以為給敵人發現蹤影。故鳴鐘示警。一時情急下不顧一切遁出後門,躲往遠處,到此時她縱明白過來,已坐失再害我們的良機,只好徒歎奈何,除非她敢冒險潛回來。」 蹄聲響起,一隊巡騎在後院牆外的長巷緩馳而過,三人雖明知敵人看不到自己,仍不由蹲低下來,好像如此會安全一點那樣子。 巡兵去後,呼喊聲漸斂。 拓跋珪壓低聲音道:「我本以為那妮子對我們的飛兄弟有好感,不會出賣我們,豈知妖女就是妖女,本性難移,若給我逮著她,我會教她後悔做人。」 燕飛知道他睚眥必報的性格,更清楚他的心狠手辣,不過安玉晴確是不值得同情,暗歎不語。 三人逃過一劫的心情仍未平復過來,感覺於刺激中另帶點欣興。 拓跋珪向劉裕道:「你的傷勢如何?」 劉裕道:「已好得八、九成。我不論傷得如何嚴重,總能出乎所有人料外的迅速複元。」 燕飛訝道:「劉兄的體質肯定異乎常人。」 拓跋珪道:「快天黑哩!我們要立即決定如何行動。」 劉裕道:「我們要共進共退,一是全體離開,一是全體留下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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