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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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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淩風就像八輩子沒吃過酒,到口就幹,滿桌敬酒,幾個老太婆哪是他的對手,不消多久,已被灌得暈頭轉向,一個個都推醉不敢再喝,何淩風還在一個勁兒的猛纏硬灌,老太婆們拿他沒轍,只好腳底板抹油,先後都逃席溜了。一席酒,才吃了不過半個時辰,便草草終席。 童姥姥多喝了幾杯酒,畢竟上了年紀的人,精神有些支持不住,吩咐替何淩風在前廳東廂布好臥室,自回長老院休息。 何淩風心知這東廂房四周,必然有人監視,便故意對伺候的刀女道:「這莊院內都住著女子,我卻有夜間裸睡的習慣,必然緊閉門窗以防失禮,請姑娘轉告大家一聲,今晚千萬別走近東廂房。」 他越是故作神秘,監視的人越不敢疏忽,果然,他剛進臥室,那名刀女就把這番話轉報了花琴。 花琴聽了,冷笑道:「你們未出嫁的應該避諱,我是嫁過人,生過孩子的,不怕這一套,今夜的警備守衛由我親自負責好了。」 眾人都安歇後,花琴佩刀來到東廂房,果見臥室燈火已滅,門窗緊閉。 花琴手按刀柄,躡足掩至窗外,側耳傾聽,房裡寂然無聲,連呼吸微息也沒有。 她不禁起了疑心──難道何淩風已經不在房中了? 職責攸關,不得不「冒險」偷看一下。 花琴先吸一口氣,定定神,然後輕輕點破窗紙,吵目湊近窗根。 咦!奇怪,怎會眼前一片漆黑,什麼也看不見? 她揉揉眼睛,運聚目力再看,仍然一眼黑,別說人,連床榻和桌椅也不見蹤影。 細看了好一會,啊!她終於明白了,原來窗內多了一幅黑布,根本無法由窗孔看清楚屋裡的情形。 花琴冷然一笑,緩緩啟開了窗根。 那黑布掛在距窗三尺處,必須挑開黑布,才能看見床榻,花琴無奈,只得小心翼翼探進半截身子,伸手去挑那黑布…… 她萬萬料不到何淩風就藏在黑布後,剛掀起布角,渾身一麻,已被何淩風閃電般扣住了腕脈穴道。 沒等她聲出呼叫,啞穴上也挨了一指,後半截身子也從窗口爬了進去。 幸虧這時院子裡沒有別人,否則,花琴這「爬窗」的舉動被人看見,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白了…… 何淩風低笑道:「真對不起,我原以為那些小丫頭沒見過,或許會來見識一下,沒想到會是花大嫂親自賞光,請恕在下失禮了。」 說著,解下她的外衣和長刀,披系在自己身上,一閃身,越窗躍出,反手掩閉窗門,向穀後揚長而去。 花琴口不能叫,身不能動,只能眼睜睜的看著,怒目橫眉,也不知心裡究竟是氣憤,還是失望? 黎明前的一段時間,天色總是特別黑暗。 何淩風趕到後穀石壁下,正是即將黎明的時候,他遠遠就停下來,解去花琴的紅衣,並且拋了刀鞘,僅留長刀,一面借機稍作調息。 看守冰宮門戶的三個瞎婆子,一是長老身分,另兩人也是「鑲藍邊」的使者,武功必然都不弱。 何淩風知道無法瞞過她們,所以先拋掉累贅,準備必要的時候硬闖,無論如何,一定得在天亮以前救出馮援,離開迷穀,然後再設法援救費明珠。 如果在馮援與費明珠之中,只能援救一個人,他必定選擇馮援,這是道義。 如果援救必須有先後之分,他也一定先救馮援,因為費明珠落在姊妹會手中,未必立刻會死,而馮援卻受困冰宮,命在旦夕。 這是無可奈何的選擇,除此之外,別無兩全的安排。 因此,當他提著長刀,舉步向石屋行去時,心裡感到分外沉重──既然做了如此痛苦的抉擇,他當然不願兩邊都遭到失敗的下場。 他果然沒有瞞過石屋裡的傅姥姥,人在三丈外,石屋內已傳出冷喝聲:「什麼人?站住!」 何淩風疾行丈餘,才停下腳步,長刀反藏肘後,蓄勢以待。 傅姥姥帶著兩名瞎眼婦人迎了出來,翻了翻白果眼,沉聲道:「好大膽,叫你站住,你竟然敢搶近一丈多才停步,報名上來。」 何淩風道:「在下姓何,急事要去冰宮,請姥姥高抬貴手。」 傅姥姥微詫道:「姓何?何什麼?老婆子聽你的聲音好熟。」 何淩風報了自己姓名,接著道:「在下就是前幾天跟兩位朋友一同進入冰宮的人,姥姥還記得嗎?」 傅姥姥聽了,立刻回嗔作喜,忙道:「啊!記得,怎麼會不記得呢!聽說何大俠安然無恙通過冰宮、火窟,明天就將成為本谷駙馬,老婆子還沒跟你賀喜哩!」 一面又向兩名隨行瞎婦道:「嬌客上門,快請何大俠到屋裡坐,咱們應該依禮道賀。」 兩名瞎婦急忙返回石屋,點燃了燈,恭敬地請何淩風入屋。 何淩風倒有些意外,含笑道:「姥姥不必這樣客氣,在下還有一位朋友留在冰宮內,急須接他出來,請姥姥啟開宮門,待咱們出來時再拜謝。」 傅姥姥訝然道:「怎麼?你還要再進冰宮去?」 何淩風道:「不錯,求姥姥成全。」 傅姥姥想了想,道:「好吧!老婆子只好等明天大婚之後,再跟何大俠道賀了。」 何淩風沒想到她會一口答應,大喜道:「多謝姥姥。」 忙舉步行了過去。 傅姥姥突然伸手道:「請拿來。」 何淩風一怔,道:「拿什麼?」 傅姥姥道:「號牌,開啟宮門的啟鎖號牌。」 「這個──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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