胭脂寶刀(86)_高庸

八六

　　馮援笑道：「好，我聽你的就是。」

　　何淩風道：「我還是老話，由我負責記憶紅袖刀訣，老大哥負責尋覓出路，明珠留在這兒，管理食物和藥丸，只是，有幾件事，大家必須注意遵守。」

　　馮援道：「什麼事？你說吧！」

　　何淩風道：「第一，分工必須專注，不能心涉旁騖，譬如大哥負責尋覓出路，對刀式就絕不可分神。」

　　馮援道：「行，我一定做到。」

　　何淩風道：「第二，為了保存體力，大家必須按時服藥，連明珠在內，切不可倚仗功力禦寒，咱們每隔三個時辰吃一次乾糧，六個時辰服一次藥丸，絕不要在冰宮中逗留太久。至於時間計算，由明珠負責，並且要隨時留下記號，時辰一到，立即招呼咱們退出冰宮，稍作休息。」

　　費明珠也點頭答應。

　　但山腹中不見天日，無法估計時間，費明珠只好把乾糧分配定量，飽食一餐，大約總能維持兩三個時辰不餓，就用饑餓的感覺計算時刻，這當然不準確，但也大略可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，已經度過了幾天。

　　馮援和何淩風飽餐之後，進入冰宮，三個時辰後，第一次退出來用乾糧，兩人的臉色都很沉重。

　　何淩風表示，紅袖刀訣雖僅九式，但每一式都極盡精妙，蘊藏許多變化，單只記憶招式固然不難，要想體會招式的變化奧妙，每一式都得花費兩三個時辰。

　　因此，他決定先硬記招式，將來若能脫身出險，再研習變化的奧秘。

　　即使這樣，三個時辰中也僅僅記牢了四招，還不到全部刀訣的一半。

　　至於馮援，更是完全交了白卷。

　　據他整整三個時辰的觀察，出路幾乎全部絕望。

　　冰宮四周厚冰，連蒼蠅也鑽不出去，唯一兩處通道，一是往宮門的山洞，另一處就是火窟。

　　那火窟，才不過五尺高下，不知有多深？多長？

　　洞中烈火噴射，片刻不止，火窟和冰宮之間，有一窪水池，池水竟也是一邊冷，一邊熱，涇渭分明，互不混淆。

　　馮援曾將身上銀塊，投入火窟中，結果，銀塊入火，連聲音也聽不到，就已被烈火焚化，竟不如石沉大海，還能看見一絲漣漪。

　　何淩風聽了他的形容，只好安慰道：「不要灰心，如果出路那麼容易找到，冰宮就不會留下死人了，紅袖刀訣也早就流傳江湖了，慢慢尋找，多留意細微的地方，咱們若命不該絕，總能想出脫困的方法，否則，那是咱們命該如此，死亦無憾。」

　　馮援搖頭不語，神情顯得很頹喪。

　　費明珠道：「馮大哥已經觀查過冰宮內的情形了，何不留在這兒休息，仔細想想可有什麼脫困妙策，換我也去看看，集思廣益，總比一個人苦想要好得多。」

　　何淩風沉吟了一下，道：「這倒也可以試試，但必須有一人留守，以備救援，等我記熟紅袖刀訣的招式以後，大家再專心尋找出路也還不遲。」

　　又過了三個時辰，費明珠也廢然而返。

　　何淩風卻興奮地道：「這粒藥丸沒有白吃，總算有收穫了。」

　　費明珠問：「哪一方面的收穫？」

　　何淩風道：「馮大哥，你不是說過嗎？當年紅衣慧娘力敗刀聖，前後共達八次，而刀聖那八招刀法，便是如今天波府獨門絕技破雲八大式，對嗎？」

　　馮援道：「不錯。」

　　何淩風道：「這樣說來，紅衣慧娘遺下的刀法，也應該只有八式才對，但冰壁之中，卻有九個刀式。」

　　馮援輕哦道：「哦！這倒的確有些奇怪，怎麼會多出一式來？」

　　何淩風笑道：「小弟也深感奇怪，因此對那最後一式特別注意，這才發覺不枉此行，原來那最末一式，正是紅衣慧娘全部刀訣的精華，也就是胡一刀畢生苦思不得的絕學。」

　　馮援詫道：「怎見得？」

　　何淩風道：「胡一刀連敗八次，必然也苦思反破紅衣慧娘刀法的訣竅，終其一生，顯然並未成功，可是，那訣竅卻被紅衣慧娘自己解破了。」

　　馮援吃驚道：「莫非就是那第九式？」

　　何淩風道：「正是，那第九式刀招，正是前面八式的破招，其實，咱們只要將這一式練熟，便可輕易破解紅袖刀訣，不必再憚忌迷穀的絕世刀法了。」

　　馮援怔了怔，恍然而悟，道：「難怪唐小仙和童姥姥都不惜千方百計，想獲得胭脂寶刀，原因竟在此。」

　　何淩風道：「早知如此，小弟應該先記熟這一招，其餘八式都已無關重要。」

　　馮援道：「話也不能這樣說，紅袖刀訣每一招，都是刀法中的精髓，那第九式僅能破解紅袖刀訣，卻並非攻敵制勝的招法。」

　　兩人正為紅袖刀訣談得入迷，費明珠卻懶洋洋接口道：「攻敵制勝也好，破解紅袖刀訣也罷，假如不能出去，這些又有什麼用？」

　　何淩風笑道：「辦法是人想出來的，紅袖刀訣尚能破解，區區一座冰宮，難道就想不出破解的方法？」

　　話是夠豪氣，也不能說不對，可惜事情卻不如想像中那麼單純容易。

　　何淩風已經將紅袖刀訣全部九式記熟，馮援和費明珠仍無法尋到脫困之路。

　　甚至，何淩風自己也參加尋覓、觀察、思索……

　　脫困之策依舊茫然。

　　藥丸和乾糧漸漸減少，壁上刻著的時間記號卻漸漸增多，三人的足跡，幾乎踏通冰宮每一寸土地，仍然毫無所得。除了宮門來路和火窟洞穴，整座冰宮沒有一絲縫隙，絕無第三處出口。

　　宮門已遭反鎖，不可能破門而出，唯一生機，只有那火勢熊熊的火窟了。

　　那烈火來自地底，永不熄滅，無論用水澆灌，用冰封蓋，都毫無效果。

　　何淩風甚至將一具屍體推入火窟試探，頃刻間，整個屍體立被焚化，連骨頭全化為烏有。

　　面對那溶爐般的火窟，三張臉都像漆上了一層死灰色。

　　為了節省藥丸和乾糧，三個人只好輪流出動，並且儘量延長進食的時間，不出動的人，停止服藥運功禦寒，仍然束手無策。

　　時日逝去，禦寒九隻剩下四粒了。

　　何淩風無奈，只得停止了尋覓行動，三人緊緊擠靠在山洞中，一面運功禦寒，一面苦思脫身之法。

　　接著，乾糧告罄。

　　俗話說，饑寒交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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