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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五


  §第十七章

  何淩風道:「任何方面都可能,但最主要還是那東倭婆子,務必特別留意。」

  馮援道:「她怎麼樣?」

  何淩風緩緩道:「不是她暗算咱們,就是姊妹會的人要暗算她。」

  馮援哦了一聲,似乎已有所悟。

  果然不出所料,當天夜裡就出事了。

  由潛江縣城西上,當晚抵達荊州北邊一個小鎮,名叫建陽驛。

  這兒是荊襄必經之路,往東可達兩漢,向西可到三峽,北上不僅可往襄樊,且有官道直通甘陝,是以鎮面倒也很繁榮。

  馮援等人投宿在「鴻安客棧」,兩間上房,何淩風和馮援住一間,費明珠帶著黑衣矮婦合住另外一間。

  晚飯後,臨睡前,馮援特別叮囑費明珠道:「晚上警覺些,千萬不能解開那番婆的穴道,一有異樣動靜,就立刻呼叫咱們。」

  費明珠笑道:「馮大哥,你放心吧!包准出不了岔子,我會整夜盯著她,借她一對翅膀她也飛不了。」

  馮援回房,又跟何淩風商議,決定輪流坐息守夜,何淩風守上半夜,馮援負責下半夜。上半夜平靜無事的過去了。

  輪到馮援守下半夜,距天亮還有兩個多時辰,馮援搬一把椅子,索性坐在窗外院子裡,盤膝趺坐調息,就近監視著隔壁上房的門窗。

  前面一個時辰,毫無動靜。

  直到天色將明前那段最黑暗的時候,馮援正闔目養神,似睡非睡,忽然聽見費明珠房中有了異響。

  那是一種極輕極弱的呻吟聲,彷佛一個人的脖子正被緊緊捏著,想叫又叫不出來。

  馮援一個挺身從椅上跳了起來,直趨窗前叫道:「明珠!明珠──」

  連叫數聲,屋中毫無回應,呻吟聲卻突然停止了。

  馮援揚手一掌,拍開窗子,飛身便沖了進去。

  可是,他進去得快,出來得也快,一個倒縱又退出來,急叫道:「七郎,快起來,出了事了……」

  何淩風匆匆趕出房來,道:「出了什麼事?」

  馮援指著費明珠的臥室,氣噓噓道:「那番婆不知怎麼脫了身,正勒著明珠的脖子……」

  何淩風驚道:「真的嗎?咱們快去救人呀!」

  馮援卻攔住他,搖手道:「去不得,咱們進去不太方便,必須另外想辦法。」

  何淩風道:「為什麼?」

  馮援紅著臉道:「那……那番婆……光著屁股,沒有穿衣服。」

  何淩風又好氣,又好笑,道:「老大哥,這是什麼時候,還顧忌這些。」

  一錯步,閃過馮援,撲進屋裡。

  馮援說的一點都不假,那個東倭婦果然是全身赤裸裸一絲不掛,正騎在費明珠身上,雙手緊緊捏著費明珠的頭脖子,看樣子是存心將她活活勒死。

  何淩風喝道:「放手!」

  那黑衣矮婦手是放了,卻旋風般一個轉身,張開雙臂,叉開兩腿,向何淩風撲了過來。

  若換了馮援,別說動手,早被這種「唬人」的姿態嚇跑了。

  可惜這一次她遇上了何淩風。

  何淩風根本沒把她看作是個人,尤其沒看作是個女人,這種場面,他看得太多,見慣不驚,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刺眼。

  他只拿她當成一堆肉,或者一個脫了皮毛的母豬,想也沒有想,左臂一圈,呼的一拳直搗了過去。

  這一拳,正打在黑衣矮掃肚子上。

  黑衣矮婦一聲「哎喲!」彎下了腰,就像自己反而害起臊來。

  何淩風毫無憐香惜玉的念頭,右掌豎立如刀,重重砍向黑衣矮婦的肩頸。

  「啊!──」黑衣矮婦痛哼出聲,整個人跪了下去。

  何淩風一把抓住她的頭髮,點了她的穴道,順手扯過一床棉被全身一裹,擲回床上。然後,輕鬆的拍拍手,再看視費明珠。

  費明珠已經快要昏過去了,自己用手揉著被捏的脖子,頻頻喘氣,半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  馮援在窗外問道:「七郎,怎麼樣了?」

  何淩風一面替費明珠倒了杯茶,讓她潤喉,一面應道:「沒事了,請進來吧!」

  馮援似乎還不敢相信,伸頭在視窗張望,直到何淩風點亮了燈,才敢放心進來。

  何淩風道:「是誰替她解開穴道的?」

  費明珠喘息著道:「是我──」

  何淩風道:「你不是說要整晚盯著她,絕不會出岔子嗎?幹嘛倒替她解開穴道?」

  費明珠道:「我上了那賤人的當,她先說要方便,我只替她解開腳上穴道,後來,她又說,她們東倭國的女人,都要脫光衣服才睡得著覺。我想,如果脫光衣服,倒不怕她會逃走,因此……」

  何淩風道:「所以你又替她解開了兩手穴道?所以就被她捏著脖子了?」

  費明珠低下頭赧然道:「我真的沒有想到這許多,唉!都怪我太大意了。」

  何淩風道:「如果她說東倭國婦人晚上睡覺都要抱一把刀,你也給她?」

  費明珠答不出話,只好默然不語。

  馮援怕她受窘,忙道:「過去的事別提了,幸虧發覺得早,總算沒被她逃掉,以後當心一些就是了。七郎,咱們回房去吧!」

  何淩風沒作聲,轉身走了出去。

  費明珠望著他的背影,怯生生道:「楊大哥好像很生氣,在責怪我,其實我真的是無意疏忽,又不是故意放她……」

  馮援笑道:「我知道,七郎也不是真正責怪你,他的目的,還是希望你上一次當,學一次乖,以後多謹慎些。好了,你也休息一會吧!我走了。」

  回到隔鄰臥室,何淩風正仰面躺在床上,手肘支著頸,呆呆望著屋頂,臉上神情一片凝重。

  馮援忍不住埋怨道:「你也太不給費家丫頭留顏面了,剛才那些話,的確太重了些。」

  何淩風道:「老大哥,你以為她說的都是真話?」

  馮援道:「難道不是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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