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高庸 > 胭脂寶刀 | 上頁 下頁 |
一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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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淩風勾著脖子,低聲道:「別大聲,也別嚷嚷,告訴我小翠在不在?」 龜奴先是一驚,待吐出來看清楚,不禁由驚而喜,急道:「在!在!在!」 何淩風道:「房裡有客嗎?」 龜奴道:「有!有!有……」 突然想起這話似有未妥,才連忙改口道:「老客,您問的是──」 何淩風道:「西跨院的小翠姑娘。」 龜奴「哦」了一聲,傻笑道:「原來您是問小翠?沒有,沒有客人,小翠姑娘已經下簾子不見客了,而且,現在也不住在西跨院了。」 何淩風道:「噢!為什麼?」 龜奴道:「老客,您八成兒是外地人吧?還不知道小翠出了事吧?」 何淩風道:「出了什麼事?」 龜奴神秘地道:「這種事,本來不該隨便對客人說,不過,小的看老客您是個好人,不忍心瞞您,依小的愚見,『鳳凰院』標緻姑娘多的是,您老隨便挑一個,都比小翠強,千萬別再找她了。」 何淩風道:「找她便怎樣?」 龜奴道:「不瞞您老說,小翠最近出了件黴氣事,一個姓何的地痞,喝醉了酒,突然暴斃在小翠房裡,從此以後,誰也不敢再進她的房門,老媽媽才叫她暫時歇了生意,搬去後院居住……」 何淩風道:「那姓何的怎會突然暴斃呢?」 龜奴道:「誰知道,反正那小子終日遊手好閒,吃酒要錢,不是個好東西,八成跟誰鬥毆受了傷,或是黃湯灌得太多中了酒毒,外人可不管這許多,只知道他死在院裡,就說是『痛快』死的,害得小翠險些吃上了人命官司。」 何淩風道:「說這話的太缺德了,就算是『痛快』死的,這也是他自己該死,怎能怨上小翠。」 龜奴道:「說的是呀!可是一個掛牌姑娘,遇上這種倒楣事,還有誰敢上門。」 何淩風冷冷一笑,道:「這麼說,那姓何的是自己作孽,反連累了小翠。」 龜奴道:「豈止連累小翠,院裡生意也大受影響,那姓何的小子真是害人不淺。」 何淩風真想給他兩記耳光,終於強自忍住,淡淡笑道:「小翠住在後院什麼地方?不要聲張,悄悄帶我去一趟,這銀子就賞給你喝酒。」 龜奴啞聲道:「老客,您不怕?」 何淩風搖搖頭,笑道:「放心,我若也死在後院,那是我自尋死路,絕不會連累你。」 那龜奴貪圖厚賞,偷眼向四面望瞭望,招手道:「好,請跟我來。」 兩人由一道側門進去,繞過正房和前院,來到後進院子裡。 龜奴指著一幢靠牆的木屋,道:「那就是小翠姑娘的住處,老客,您可千萬別耽擱太久,被老媽媽知道,小的就吃不完兜著走了。」 何淩風揮手遣走了龜奴,仔細打量那幢木屋,不禁泛出無限感慨。 那木屋既陳舊,又簡陋,背臨院牆,側面就是堆放雜物的柴房,跟從前小翠居住的西跨院閨房相較,真有天壤之別。 小翠雖然是個低賤的妓女,可是,對他何淩風卻情有獨鍾、摯誠相待,他無以報答紅粉知己,已經內疚良深了,如今竟連累她道受這種困苦和冷落,枉為鬚眉,能不愧煞? 然而,這究竟是誰的過錯呢? 是誰「害死」了何淩風? 又是誰使何淩風「變成」了楊子畏? 難道這就是所謂「借屍還魂」…… 何淩風絕不承認自己已經「死了」,也不相信人死之後會有鬼魂。 他當然更不會相信世上真有「借屍還魂」這回事。 所以,他非要當面問問小翠不可。 木屋小窗上,透出昏暗的燈光,屋裡有低沉的咳嗽聲音。 那是小翠的聲音,她的肺很弱,常常在入睡前輕微咳嗽,尤其心裡有事,輾轉不能入夢的時候。 何淩風忽然覺得鼻子酸酸地,輕籲一聲,舉手在木門上扣了三下。 「誰」? 「是我,小翠,開開門。」 「你是誰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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