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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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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第六七章 慘絕人寰 一出洞穴,桑瓊暗叫了聲「僥倖」,幸虧方才沒有採取冒險突圍的下策,敢情假山四周,火炬通明,魔宮精銳的「鐵衛隊」,已將「藍樓」團團圍住,假山頂上,天山二叟正並肩屹立而待,論實力,他縱有突圍的決心,只怕也沒有脫身的機會了。 矮叟韓東滄舉起手中火炬,向麥佳鳳臉上一照,輕咦道:「原來是個女娃兒,宮中戒備森嚴,怎會被她闖到此地來的?」 桑瓊躬身道:「屬下聽得鑼聲告警,才匆匆趕來,這丫頭已傷了多人,卻不知她是如何潛人本宮的?」 韓東滄點點頭,又道:「可曾審問過她的姓氏來歷?」 桑瓊道:「沒有。」 韓東滄臉色一沉,揚目喝道:「請鐵衛隊楊領班上來一下。」 假山下一陣傳呼,不片刻,那位鐵衛隊領班楊克堅神情木然的掠登山頂。 韓東滄指著麥佳鳳冷冷問道:「楊兄職司宮中警衛,想必知道此女是怎樣潛人內宮的吧?」 那楊克堅毫不動容,也冷冷答道:『不知道。」 韓東滄怫然道:「楊兄連自己所司職責也不知道?」 楊克堅哼道:「堂主大約忘了,如今鐵衛隊已調駐前宮大門,這內宮警衛之責,早就移交給貴巡護舵了。」 韓東滄怒目道:「本座正是請問楊兄,這女娃兒是怎樣進入宮門的?」 楊克堅漠然道:「全宮可供出入的途徑甚多,咱們鐵衛隊沒有看見她從宮門進來。」 旁邊的韓東海性較暴躁,見他一再頂撞乃兄,不禁大怒,厲喝道:「姓楊的,你仗恃是宮中元老,以為老夫兄弟不能處置你麼?」 楊克堅冷哂道:「只怕二位無權處置楊某人。」 韓東海暴叱道:「老夫就不信你敢抗命反上!」猛可跨前一步,揚掌便欲動手。 那楊克堅競昂然不懼,錯步橫掌而待,山下的鐵衛隊弟子同聲呐喊,一齊亮出了刀兵刃。 這情勢一變而為新舊兩派勢力的傾軋,楊克堅和鐵衛隊弟子自恃是宮中嫡系,日間因郝休的事,已對韓氏兄弟存著不滿,此時竟不惜集體抗命,要給韓氏兄弟難堪。 矮叟目睹此狀,情知韓東海如果當真動武,必然激起變故,鷹目疾轉,連忙攔住了韓東海,陰哼說道:「老夫兄弟受宮主禮聘,分任兩堂堂主,此次受命返宮鎮守,職責所在,不能不過問宮中事故,楊兄身為元老,掖助宮主,亦受重托,但論職司,應屬兩堂節制,豈能自恃位高,抗命反上,這樣下去,老夫還能號令他人麼?老二,咱們豈是留戀名位的人,索性拋了這副重擔,返回天山去悠閒享福,曹宮主既然有這等得力同門,何必再求咱們。」 這番話,雖然是故作姿態,楊克堅卻不得不顧慮後果,萬一天山二叟當真拂袖而去,曹克武決不會輕易放過他,心念及此,態度也隨之軟化,分辨道:「在下率隊奉調前宮,聞警馳援,並非不聽調遣,是兩位堂主不問內情,遽以失職相責,在下自當有所辯解。」 韓東滄得寸進尺,接口道:「奸細潛入內宮,殺傷多人,追查起來,誰也難脫責任,楊兄自問態度可符身份?」 桑瓊見雙方都沒有擴大事故的意思,不過是顏面所關,下不了臺罷了,便含笑勸道;「二位堂主和楊老前輩都是忠心耿耿為宮主分憂,言詞上的誤會,彼此都別放在心上,好在奸細已經擒獲,不難查明她進人內宮的方法途徑,以供今後戒備參考,其餘的,也就不必再去計較了。」 韓東滄乘機道:「楊兄既然不願再負內宮警戒責任,老夫也不願勉強,從現在起,內宮巡護由本堂第二舵郭舵主擔任,鐵衛隊專責守衛宮門,這樣分派,楊兄可滿意了?」 楊克堅淡淡一笑,道:「堂主調派,在下沒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,不過,後花園禁地,乃是宮主嚴令遵守的,今後護衛之責,還盼二位堂主多多分心留意。」 韓東滄笑道:「這個自不消說,今夜郭舵主獨力生擒奸細,本座相信他定能勝任。」 楊克堅冷冷道:「但願如此,在下告退也。」一拱手,掠下假山,帶著鐵衛隊揚長而去。 韓東滄目注楊克堅遠去的背影,恨恨低語道:「由你狂吧!總有一天叫你知道手段……」 桑瓊及時低聲道:「堂主須防耳目!」 韓東滄警覺地住了口,目光一掃,嘉許地點點頭道:「郭舵主,你是越來越幹練了,今夜內宮守護的重任,本座就全權咐托給你了。」 說著,更向桑瓊遞來一個眼色,大有「盡在不言中」的意味。 桑瓊躬身道:「屬下決不有負堂主提攜之恩。」 韓東滄微微頷首,道:「這娃兒暫且囚入水牢,慢慢再審問,明日清晨,你來本堂領取堂令吧!」一擺手,老兄弟倆連袂而去。 桑瓊這才暗地松了一口氣,低頭望望麥佳鳳,自在心底私語道:「為了大局,只好委屈你了。 他不知水牢所在,便把麥佳鳳交給一名巡護舵弟子,儼然擺出舵主姿態,揚手道:「押她到水年去。」自己則跟在後面,離開了藍樓。 那名弟子領命前行,直出內宮,向左一轉,循宮牆行約百丈左右,來到一座依山而建的石屋前。 桑瓊冷眼打量那座石屋,只覺石屋占地甚小,卻以巨石壘牆,圍了甚大一個院落,正面有座鐵鑄大門,緊緊閉著,僅門上一個方形小視窗,可以隱隱望見院內石屋陰森的靠在山壁角下。 偌大院落中,既未見燈光也不聞人聲,倒像是座無人居住的空院。 那名弟子搶先一步,舉手在鐵門上輕扣了一下,揚聲叫道:「巡護第二舵郭舵主親押人犯人牢。」 呼聲甫落,鐵門小窗內已閃雷也似接應道:「請稍待。」 接著視窗突然現出一張面孔。 桑瓊抬頭一看,險些嚇了一跳,原來那張面孔實在可怖,滿臉橫肉濃髭,雙唇翻如血盆,獠牙透唇,兩隻眼僅剩下一隻,另加一個烏黑烏黑的血窟窿,眉鼻之際,斜掛一條刀疤痕印,那只左眼,分明是被人一刀砍瞎了的。 窗內那人瞪著獨眼,向桑瓊望了一陣,忽然咧開血盆大嘴咯咯怪笑起來,粗聲道:「老郭,是你呀?來的好!來的好!」 桑瓊只聽得頭皮發麻,苦在自己並不認識著凶漢是誰?只得也咧嘴笑笑,道:「請開門吧,我有公事。」 那凶漢大笑道:「咱知道是公事,不為公事,你小子還不會上門,對麼?」 說著,「嘩啦」一聲,拉開了門角邊一扇小門。 桑瓊和那名弟子低頭而入,進門之後,才看清那凶漢竟是全身赤裸,僅胯間兜著一塊黑布,濃密的胸毛,一頭亂髮,那模樣就跟一頭人猿毫無分別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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