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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〇


  桑瓊毫不遲疑,應聲答道:「屬下虛度四十二了。」他回答得如此迅速乾脆,倒並非己知「斷魂刀」郭魁的確實年齡,不過,他估計韓東滄也未必能記牢每一位部屬的年紀,再說,郭魁既有個十多歲的女兒,本身年紀總應四十左右,索性多說兩歲,難道矮叟韓東滄身邊還藏著部下的「年籍名簿」隨時核對不成?

  果然,韓東滄聽了,並無詫異之色,接著又問道:「聽說郭領隊也遭受喪妻之痛?」

  桑瓊故作淒然道:「是的,屬下那婆娘早在十年前便死啦!」這倒不是假話,方才已由郭魁口中審問確實。

  韓東滄哈哈笑道:「你們一個居孀,一個喪妻,既然都是孤寡之人,年紀又很相當,何不索性兩家並成一家,老夫因見你們今日搭當配合極佳,有心成全你們假戲真做,你們意下如何?」

  說了半天,原來是這個意思,郝休暗中松了一口氣,卻扭怩

  地道:「這個……,這個……」

  韓東滄大笑道:「彼此都是武林中人,還怕什麼難為情?柳

  舵主,你可別嫌他職位不配,明天起,老大決定提升他為第二舵

  舵主,你們豈妨不正好門當戶對了?」

  不知為什麼郝休忽然脫口道:「不!不行……」

  韓東滄道:「怎麼不行?難道嫌老夫面子不夠?」

  郝休急忙搖頭道:「不不不!堂主千萬別誤會,屬下……屬

  下只是……只是不想現在改嫁……」

  韓東滄臉上笑容一斂,不悅地道:「不肯改嫁,莫非還想守

  寡守出一座貞節牌坊麼?老夫一直以為你是個明白人,原來一點

  也不明白!」

  郝休呐呐半晌,竟然口頓詞窮,無以自辯。

  韓東滄見此情影,越發不快,冷哼道:「老夫以心腹之人相

  視,才管這種閒事,換了別人,求也未必求得來,既然你不願意,算老夫沒有說過……」

  桑瓊眼要閉僵,連忙暗中推了郝休一把,笑接道:「回堂主,您老錯會柳舵主的話意了,不瞞您老說,柳舵主和屬下早有此意,只因她有樁礙難之處……」

  韓東滄道:「什麼礙難?」

  桑瓊笑道:「因為柳舵主與前夫情義素厚,在前夫亡故時,曾經發誓要為他雙倍守制,現在還未滿期,不能改嫁。」

  韓東滄詫道:「夫亡守制,不過三年,制期早就滿了呀?」

  桑瓊道:「平常孀婦一年除服,守制也不過三年,但柳舵主誓言雙倍守制,所以得等候六年才算滿期。」

  韓東滄恍然道:「原來如此,倒是老夫錯怪了你,不過這也不礙事,老夫要為你們撮合,原只是教你們知道老夫相待之誠,有件大事,要你們去替老夫辦理,至於你們願意何時成親,卻也不急!」

  桑瓊忙道:「堂主的德意,屬下等怎能不感恩圖報,但求堂主吩咐,赴湯蹈火,均所不辭。」

  韓東滄面色稍霽,頷首道:「說起來,這件事也並非艱巨難辦,只因老夫兄弟入盟本宮未久,尚無可信之人,老夫才想到借重你們。」

  桑瓊聽他話中有話,不禁精神一振,奮然道:「屬下等受堂主知遇之恩,粉身難報,若有差使,決不遲疑,定為堂主分憂。」

  韓東滄突然勒住坐馬,凝目道:「這話可是出自肺腑?」

  桑瓊道:「屬下恨不能剝腹掬心,奉呈堂主之前。」

  韓東滄又問郝休道:「柳舵主呢?」

  郝休急忙俯首道:「誓無二志。」

  韓東滄從四顧一遍,點點頭道:「好!此處十分辟靜,咱們下馬詳談吧!」三人相將下馬,把馬匹系在一叢臨近懸崖的林子外,由韓東滄率領著走進樹林,背崖地而坐,以防林外或身後人竊聽。

  桑瓊暗中示意郝休,故意落後十步,讓韓東滄坐在近崖的一方,兩人對面分坐,距離各在三尺以上,準備如有意外,可以從容趨避。

  韓東滄顯得份外凝重,甫坐下,便從懷中取出一隻藥瓶,倒出兩粒黃色藥丸,分別交給二人,說道:「並非老夫不肯信任你們,此事關係太大,寧可不幹,決不能洩漏,你們若是真心依附老夫,就先吞下藥丸。然後才好計議大事。」

  桑瓊連想也沒想,接過藥丸,一仰脖子吞下,實則僅是空口咽下一口口水,那藥丸仍然挾在指掌這間。

  林中光線較暗,桑瓊又表示得太「爽快」,從在對面的韓東滄竟未見疑,但郝休因與桑瓊平坐,卻看得十分清晰,急忙如法炮製,仰頭掩口,假作一伸脖子吞下了藥九。

  矮叟韓東滄全沒想到二人會弄假,滿意地點點頭笑道:「老夫不妨直言,方才你們吞服的藥丸,乃是一種慢性毒藥,一個半時以後,若無解毒之藥,必然毒性發作,難免穿腸裂腹而死

  桑瓊故作恐失聲道:「屬下赤膽忠心,依附堂主,怎的竟要我等吞服毒丸啊?」

  韓東滄笑道:「知人知面不知心,這是為防萬一而已,只要你們今天夜晚,替老夫辦妥大事,明日一早,老夫便將解藥賜給你們。」

  桑瓊鎮然問道:「堂主要命咱們去辦什麼大事呢?」

  矮望韓東滄道:「老夫要你們今天夜裡,進人內宮,去偷一件東西。」

  桑瓊一驚,道:「不知要偷什麼東西?」

  韓東滄壓低聲音道:「聽說曹克武宮主,本來不是殘廢人,十年前,被人砍斷雙腿,幾乎送命,後來巧遇阿兒汗宮中人,才得保全性命,並練就一身天殘神功,這事可是真的麼?」

  桑瓊點頭道:「不錯!」

  韓東滄又道:「據老夫所知,當年救他性命和傳以天殘武功的人,便是現今居住內宮的『蘭花娘娘』但那蘭花娘娘雖然對曹克武救命委身,卻並沒有把天殘門最上乘的武功傳給他,是以曹克武始終對她敬愛有加,不敢絲毫違拗,這些也是千真萬確的吧?」

  桑瓊連連點頭,道:「是的,是的!」

  韓東滄忽然陰陰一笑,問道:「你們入門多年,可曾見到過那位『蘭花娘娘?」

  桑瓊一怔,呐呐道:「這……這……」

  韓東滄吃吃笑道:「不用這了,老夫知道你們沒有見過,別說你們,連老夫身為堂主,也沒有見到過那位高深莫測的蘭花娘娘。個過……」

  他笑容忽斂,神色變得險森凝重,緩緩接口道:「老夫確知那位蘭花娘娘幽居內宮,這是絲毫不假的事,後花園中那棟『瓊樓』,便是她的居所,曹克武為了隔離外人,才特設禁區,嚴令任何人進人後花園,違者,以寸磔慘刑處死。嘿嘿,他如此佈置,無異欲蓋彌彰,其目的,不過是怕人結識蘭花娘娘,獲得那份他至今尚未得到的『天殘秘籙聚精大法』而已。」

  ◇第六五章 以毒攻毒

  桑瓊聽得心頭狂跳,忍不住問道:「堂主述及這些宮中秘密,與屬下等今夜任務有何關係呢?」

  矮叟韓東滄陰惻惻道:「老夫要你們今夜潛人後花園,正是欲設法盜取那部『大殘秘籙聚精大法』!」

  桑瓊惶恐地道:「您老既然深悉宮內禁例,蘭花娘娘武功更在宮主之上,屬下等縱然捨命闖進去,只怕也無法找到那部秘籙,即使找到,也沒有能耐盜取出來……」

  韓東滄冷冷一笑,道:「老夫何嘗想不到這些,不過,你們職司巡護,出入方便,柳舵主是女人,你那女兒也在宮內接應彼此掩護,混進『瓊樓』並非難事,只要你們能混進去,老夫自有萬全安排,使你們能有足夠的時間,搜尋那部秘籙。」

  桑瓊聽了這番話,心頭暗喜,表面卻故作沉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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