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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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郝休搖頭答道:「咱們不辭千里而來,自是不甘就此離去,前次人山空無所獲,那是因為咱們準備的於糧不夠,小弟正想多備食糧,再入祁連,恰好聽說桑兄也有入山之意,所以特來拜晤,假如桑兄願意,咱們希望能跟桑尼結伴同行。」 桑瓊臉眉微聳,忽然又覺得這話中有一處破綻,假如他們兄妹仍有再度人山的打算,應該在金佛寺購糧準備才對,怎會拾近就遠,跑到臨水驛來?警覺一生,當下便婉言拒絕道:「能得山行有伴,固所欣願,但江湖中傳言,近年來祁連山中頗不寧靜,尤其在下要去的地方,據說有新近崛起的武林幫派聚眾立寨,如果結伴同行,容易啟人猜疑,弄得不好,會鬧出麻煩,看來只好有負郝兄盛情了。」 郝休瞪道:「誰說山裡有武林人物聚眾立寨?怎麼小弟沒有碰上呢?」 桑瓊笑道:「那是賢兄妹的幸運,或者二位去的,不是那個地方。」 郝休忙問道:「那地方叫什麼名字?」 桑瓊道:「就是在下要去的阿兒汗宮。」 郝休「咳」地一聲,道:「這麼說,桑兄要尋的那位朋友豈不先有了麻煩?」 桑瓊頷首道;「正是,所以在下才急欲趕去。」 郝休義形於色,大聲道:「既然如此,咱們兄妹更是非去不可了,何物強梁?竟敢佔據無主荒山,聚眾肆虐,桑兄,咱們兄妹雖不敢自誇本領,也曾習過幾式拳拳劍法,正可替桑兄呐喊助威,合力對付那些豪強之徒。」 說著,起身拘拳一拱,又道:「小弟這就去告訴舍妹,明早畢定候駕同往。」 桑瓊忙攔阻道:「郝兄勿激動,咱們且從長計議……」 那郝體已大步出了房門,爽朗地道:「沒有什麼好計議的了,咱們就此說定,明早一同動身,時間已晚,桑兄請休息吧!」 一邊說著話,一邊已穿出走廊,大步向後屋而去。 桑瓊全沒料到此人貌雖粗俗,卻是個熱心爽快的朋友,本來一句推脫之語,反倒弄成如此結果,有心答應同往,又怕他們另有目的,故設圈套來誑騙自己的;有心拒絕了吧?又怕人家言出由衷,豈不顯得自己疑心生暗鬼,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?正沉吟難閡,忽然瞥見先前那名店夥從廳外經過,心中一動,便招手將他喚了過來。 那店夥巴結地問道:「郝爺回房去了麼?二位商議定了沒有?」 桑瓊點了點頭,低聲道:「那位郝爺可是你們店裡熟客嗎?」 店夥笑道:「不錯,他先後兩次來臨水驛,都是住在小店。」 桑瓊問道:「上一次他是什麼時候到貴店來的?」 店夥道:「大約總有四五天了吧,郝爺兄妹二人路過此地,欲往祁連山,曾托小的代購乾糧,直到昨天才由祁連回來,據說是去山裡訪友,沒有尋到。」 桑瓊沉吟了一下,忽然笑道:「夥計,我也向你打聽個地名,不知你聽過沒有?」 店夥道;「小的是此地土生上長,只要有名字;八成都聽人說過,不知公子問的是——」桑瓊含笑接道:「祁連山插天峰上的阿兒汗宮,聽說過嗎?」 店夥眉邊一皺,凝思良久,卻尷尬地搖搖頭,苦笑道:「公子這一問,真把小的考住了,小的活了三十多年,從沒聽說過祁連山中有個什麼阿兒汗宮。」 桑瓊心裡微詫,又問道:「那麼,插天峰這地名,總該有的了?」 店夥搖頭笑道:「山中峰頭不知有多少,本來就沒有名字,您老高興叫它插天峰,或許別人卻叫它鎖天鋒,哪兒作得准。」 桑瓊細想這話確有道理,於是又問:「那麼,近年來此地是不是常有武林人物往來,這一點你想必知道?」 店夥又搖搖頭,道:「不瞞公子說,臨水驛是個小地方,往來客人不多,平常時候,只有少數專走關外的皮貨客人,偶爾路過小住一宿,不過,小的也難說他們是不是武林人物。」 桑瓊聽廠,不禁大感失望,假如店夥所說屬實,那阿兒汗宮的人,必然另有出入途徑,可是耶律翰為什麼告訴自己須由臨水驛入山才最捷近呢?心中納悶,揮手遣走店夥,合衣躺在床上,對郝休兄妹要求同行的事,一時躊躇難決,苦思直到午夜後,才蒙朧睡去。 第二天大清早,桑瓊尚高臥未醒,那位郝休已親來敲門相邀動身了,其時,天色不過才甫現曙光,看他神情,競比桑瓊還要著急,房門一開,便連聲催促道:「由此往祁連還有老遠一段路,桑兄最好趕快一些,馬匹已由小弟吩咐店家備妥,舍妹也在前廳坐候,咱們略用些早餐,儘早動身,才能趕在天黑以前入山。」 桑瓊情知推避不得,無奈何,只好匆匆盥洗出房。 來到了前廳,果然,桌上早已經準備好了熱騰騰的點心,一位藍衣少女正側坐在那相待。 那少女約有十六七歲,體態切娜健美,一身藍色緊身勁裝,啟後斜插一柄藍穗長劍,們是,臉上竟垂著一幅淺藍色的面紗,面目雖依稀可辨,卻看不真切。 桑瓊一人前廳,那藍衣少女立即站了起來。 郝休含笑引見道;「這就是舍妹隱娘,妹妹,快見過桑大哥。」語氣分外親熱,一夜之久,才第二次見面,他已經改口稱呼桑大哥了。 郝隱娘柳腰輕折,淺淺一福,低叫道:「桑大哥,你早。」 桑瓊不好推卻,只得拱手還禮,道:「郝姑娘早。」 郝休接口道:「咳!怎麼姑娘姑娘的,這不是見外了麼,桑大哥別拘俗禮,就叫她一聲大妹子吧!」 桑瓊忙道:「初次晤面,怎好如此放肆?」 劉林道:「一次生,二次熟,咱們還要聯手對付那些占山稱王的強徒,千萬別弄得生生份份的。」 一面說,一向已先行坐下,抓起一個熱包子向口裡便塞,同時揮手又道:「坐下來,坐下來,吃飽了好上路,有什麼話,咱們留著路上邊走邊談。」 桑瓊見他豪邁灑脫,也就不再虛套,拱拱手,入座用餐。 郝隱娘坐在桑瓊對席,吃喝時,始終隔著面紗,總不肯把藍紗取下來。 桑瓊看在眼裡,口中不便詢問,暗地不由生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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