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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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耶律翰注目道:「小娃兒,何須矯情做作,老夫就不利信,你見了會不動心?假如沒有老大在側,你會捨得把棺蓋再放下去?你會空手走出這座墳墓?」 桑瓊淡淡一笑,道:「晚輩不想否認,如此神物,誰能不動心…」 耶律翰吃吃而笑,道:「既然動心,焉不欲據為已有?」 桑瓊正色道:「晚輩不敢自誇君子,卻也非貪婪小人,不錯,假如前輩未至,這東西還是無主之物,晚輩當然不會空手而去,但那是為了怕暴珍神物,應該使它造福人世,決非起意據為已有,前輩如果不信,那也無奈何。」 耶律翰笑說:「不論你怎麼說,你總承認這是一件誘人的奇珍?」 桑瓊道:「這是事實,誰都應該承認。」 耶律翰哼道:「所以,老大不惜以十年歲月,苦守此物,並在林中佈設禁區,凡是擅自闖入的人,一律格殺,小娃兒,你現在懂了吧?」 桑瓊搖頭道:「晚輩仍然不懂。」 耶律翰怒目道;「怎麼說?」 桑瓊肅容道:「晚輩不懂,這東西既然十年前就被發現了,前輩何以不取它返回阿兒汗宮,卻苦苦在這兒看守著它?」 耶律翰怒容稍弛,歎了一口氣,道:「難怪你不懂,若能帶走,老夫何須苫守十年……」 桑瓊訝道:「為什麼不能帶走呢?」 耶律翰苦笑道:「天生異珍,必有禁制,這東西不長在絕嶺幽谷,偏偏生長在這暗無天日的古墓空棺之內,自然是有緣故的,老實告訴你吧,當年老夫曾經有意連這具棺木一併運返祁連,誰知未出樹林,金邊茯苓已呈枯萎之狀,不得已,才急急又把它送回墓內。」 桑瓊詫然道:「莫非此物見不得陽光?」 耶律翰搖頭道:「也許是見不得陽光,也許是此處土質特異,也許是這東西天生只能生長在墳墓裡…可惜老夫不識藥性,至今仍想不出其中原因。」 桑瓊不禁好笑,道:「老前輩既然無法帶它離去,又擔心自己一旦離開,會被他人奪取,難不成準備一輩子困守在這兒?」 耶律翰長歎道:「十年來,老夫日夜苦思無計,為難的正是這一點。 桑瓊想了想,道:「晚輩冒昧請教一事,這『金邊茯苓』希罕固然希罕,究竟它有哪些奇特的功用呢?」 耶律翰道:「若論它的功用,雖靈芝、雪蓮、朱果也不及其十一,平常人服用一片,終生不脈疾病,延年益壽,百歲尚可取妻生子;練武的人服了,足抵得半甲子功力,而且從此百毒不侵,假如用它的根莖敷治外傷,任是筋斷骨折,隨敷隨意,決下留半點疤痕,其他活死人,生白骨,調血氣,祛頑疾……種種功效,罄竹難盡。」 說著,微微一頓,才正色凝重繼續說道:「最難得的是,它能使一個走火人魔,內功散破,甚至脈絡斷裂的廢人,一服之後,重新獲得業已失去的功力,世上再沒有第二種藥物,能具有這般神效……可惜,老夫競無法把它帶回祁連阿兒汗宮……」 桑瓊忍不住接口道:「我倒替老前輩想到一個卞意。」 耶律翰翟然道:「什麼主意?你快說,果真能行,老夫定有厚謝。」 桑瓊道:「此物功效既如此神妙,前輩勢又無法攜離此地,何不把它吃下肚去,什麼困難也沒有了。」 耶律翰聞言臉色遽變,一旋身,擋在棺木之前,厲聲大叫道:「不!不行,我一定要帶它同返祁連,誰也別想碰它。」 桑瓊笑道:「前輩何須驚恐,沒有誰要碰它,晚輩是建議由前輩自己服用。」 耶律翰怒目道:「我若要吃,早就吃了,何須等到現在! 接著,神色忽又變得一片悲愴,連連搖著頭道:「誰也不能強奪這株絕世奇珍。我要帶它回祁連,把它送給沙娜拉,除了沙 娜拉,誰也別想碰我的金邊茯苓……」 他說著說著,眼中漸漸充滿晶瑩熱淚,仰面望著墳墓頂壁,日光凝注,一動也不動,似迷們,又似傷感。 桑瓊看得暗暗稱奇,試探著問道:「沙娜拉是老前輩的什麼人?」 耶律翰精神陡振,興致勃勃地道:「你連沙娜拉是誰都不知道?」 桑瓊搖搖頭道:「晚輩涉區尚淺,還未聽過………」 耶律翰沒待他說完,便搶著邊:「也難怪你個知道:她天性好靜,從不離開阿兒汗宮,整天整月整年的跟我廝守,除了我,任何人她都不想看見,你當然不會知道她的名字……」 語聲微頓,含笑又道:「她是我的小帥妹,也是我青梅竹馬的兒時玩伴,當年在大漠習藝的時候,我們彼此愛護,就像同胞兄妹一樣,後來大家都長大了,人人都說我和她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大妻。」 桑瓊恍然道:「原來她就是老前輩的令正?」 耶律翰臉色一正,道:「不!她永遠是我的師妹,咱們永遠不能成為夫妻的,從幼午相識,老天已經註定廣了咱們的關係。」 桑瓊驚道:「為什麼? 耶律翰苦笑一得,道:「這是命運作開人,不提也罷。」 桑瓊道:「從前輩語氣聽來,你們師兄帥妹之間情感已深,竟然未能結合,其中莫非另有隱情?」 耶律翰道:「不錯,確是另有隱情,你想知道嗎?」 桑瓊笑道:「假如事涉私隱,晚輩就不便面問下去了。」 耶律翰沉吟了一蔔,道:「雖然略涉私隱,倒也並不是不可告人的事,你若想聽,我也願意告訴你,不過,有一個交換條件。」 桑瓊好奇地問道:』『什麼條件?」 耶律翰道:「聽完之後,你得答應替我去辦一件事……」 桑瓊微笑道:「長者命,不敢辭,只要不是去做傷大害理的事,晚輩力所能及,甚願為前輩效勞,何須列為條件。」 耶律翰正色道:「雖非傷大害理的壞事,但此事聽來甚易,實行起來,卻甚出難,你最好考慮一下。」 桑瓊道:「那件事,是晚輩能力辦得到的麼? 耶律翰點頭道:「自然辦得到。」 桑瓊又問;「需不需要傷人?或者冒被人傷害之險?」 耶律翰道:「以情忖度,應該不會有這些顧慮的。」 桑瓊笑道:「既然如此,晚輩真想聽聽那故事了。」 耶律翰注日道:「你是答應了?」 桑瓊道:「晚輩說過,只要不是去做壞事,而又力所能及。」 耶律翰道:「你可要記住,丈夫一諾,駟馬難迫。你即答應,以後無論有多困難,都得全始全終?」 桑瓊毅然道:「晚輩自信不是寡信輕諾的人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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