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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四


  飛大鼠李明沉聲說道:「莊主須防另生變故…」

  桑瓊微笑道:「不要緊,咱們只防風聲不致外泄,其他何須疑慮太多。」

  紫燕也低聲道:「十人齊聚,恐怕不易制服……」

  桑瓊哂道:「姑娘儘管放心,如有差錯,在下願一肩承擔。」

  歐陽玉兒本來也想勸阻,見桑瓊似乎胸有成竹,只得把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,嬌軀微閃,讓開數步。

  紀浪感激地拱了拱手,轉身退回屏風外側,卻在室門前自行停步,高聲向門外叫道:「特衛隊弟兄請魚貫列隊人室,但不得攜帶兵刃。」

  那十名等候在園中的魔党高手,因見紀浪進人練功室久未退出,正暗自驚疑著,忽見紀浪現身,群疑盡釋,果然依序列隊而人,並且在進門的時候,自動解去兵刃。

  十名魔党高手從左邊轉入屏風,桑瓊領著李明和雙燕便由右邊退出練功室,門外的墨燕和黃燕不解何以改變了原定計劃?剛想問,卻被桑瓊搖頭制正。

  紫燕猶恐生變,便待掩閉室門,桑瓊也含笑阻上,輕語道:「既示坦誠,就不可再存猜疑之心,在下深信魔宮中人絕大多數仍是善良的,如能以誠相待,先得其心,彼輩亦必赤誠相報,再說,他們不過多咱們五人而己,縱欲蠢動,我又何懼呢?」

  於是,連墨黃二燕都撤離門口,坦然退出數丈,遠遠在園中等候著。

  大夥兒剛退離室門,突聞練功室內傳出一片呼叱聲響,顯然已經發生了爭鬥。

  歐陽玉兒變色道:「魔黨中已起內鬥,必有刁頑之輩作祟,咱們不能不出手了…」

  桑瓊依然鎮定地笑道:「人心不同,各如其面,但善惡之分,見解卻無二致,咱們只須靜觀結果,就知道人讓終是向善的多,頑惡的少,玉妹如謂不信,稍等即可分曉。」

  大家聽他說得堅定,只好耐住性子等待,約莫過了盞茶光景,室內呼叱爭鬥之聲漸漸平息,不一會,屠龍手紀浪滿身血污,左右脅各挾著一個人,大步走了出來。

  他把脅下兩人放落在門前石階旁,垂手躬身道:「同隊弟兄計議結果,六人願忍毀家之痛,決心棄暗投明,四人頑憨不悟,仍欲從賊,現已格斃二名,生擒二人,聽候定奪。」

  四燕聞言,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,齊齊目注桑瓊,既驚訝,又悅服,更由衷贊佩無已。

  桑瓊笑對四燕道:「這是天壽宮的家務事,姑娘們有何意見?」

  紫燕欣然道:「咱們沒有意見,一切請公子代為作主就是。」

  桑瓊揚眉笑道:「難道宮中委派職務之權,也由在下越俎代皰?

  四燕微微一怔,同聲道:「悉依公子高見。」

  桑瓊拱手道:「在下何敢擅專,不過,假如姑娘們不反對,在下倒有一個建議,生擒者免死,特衛隊依舊,另委屠龍手紀浪為天壽宮總管。」

  紀浪一驚,「卟通」跪了下去,含淚道:「紀某僅系陣前降卒,承桑莊主曉以大義,示以至誠,方始獲得信心掙脫孽海,怎敢……

  紫燕截日道:「桑公子的意見,也就是咱們姊妹的意見,何況你本任特衛隊領隊,升任總管,乃是順理成章的事,如再推辭,便辜負桑公子推薦和咱們姊妹的倚重了。」

  紀浪激動得熱淚紛落,顫聲道:「姑娘們不以叛逆相鄙,反以重任相付,紀某無功無才,除一命報答厚思,實不堪膺此大任,敢請將總管之職委託李明兄,紀某願仍就特衛隊一員,舍此餘生,效死本宮。」

  桑瓊道:「這卻不必,李兄和何兄,我另有借重之處,目下盡可從旁協助紀兄,暫勿委以職務,待攻破五台第三魔宮後,再決定此事也還不遲。」

  紀浪頓首道:「總管之職,紀某決不敢當,情願請命充當前驅,助破第三魔宮。」

  歐陽三兒笑道:「你擔任了天壽宮總管,正是名正言順相助破除第三魔宮,這兩件事並不衝突,為什麼堅持不就呢?」

  桑瓊又道:「紀兄不須再推辭了,在下如此安排,另有一個目的,此事關係天壽宮上下百餘姓命,若無紀兄協助,勢將全宮盡毀。」

  紀浪低聲問道;「桑莊主是否指的天壽宮地底埋藏的炸藥地雷?」

  桑瓊道:「正是,地雷一旦引爆,全官玉石俱毀,這是何等嚴重的事……」

  紀浪輕歎一聲,愧恨地道:「宮中所埋炸藥,本系紀某和于壽臣受命佈置,其中一部分且是紀某親手所埋,可惜引發炸藥的樞紐之處,卻是于壽臣秘密安置的,位置圖形業已送往五臺山第三分宮,除非取得秘圖或擒獲于壽臣,無法將引線總樞清除。」

  歐陽玉兒忙道:「你既然知道一部埋有炸藥的地方,至少咱們可以先把這一部分炸藥除去,所受威脅也小一些!

  紀浪卻搖搖頭道;「清除炸藥並非易事,何況各處炸藥都有引線相連,稍一疏忽,一炸百爆,後果不堪設想,假如能尋得樞紐,加以毀壞,則各處炸藥永遠不會爆炸,那時再—一清除,方稱安全。」

  歐陽玉兒道:「就算不能除去炸藥,咱們也可以命令危險地區的人先行遷離,以防萬—……」

  桑瓊急忙搖手道:「玉妹千萬不可操之過及,宮中一動,風聲必然外泄,如被火靈官陳童得知,反使他加速發動,那就更不妙了,現在咱們最好假作不知,一切仍按平時情形,務使陳童不起疑心,一面照原定計劃,追攝于壽臣,先擒人妖,再取秘圖,然後進擊五台魔宮。」

  紀浪道:「桑莊主運籌十分妥當,但追躡于壽臣卻務必要儘快些,遲了恐有變故——」

  紫燕詫問道:「為什麼?」

  紀浪道:「于壽臣臨行時,已認出那車把式的本來面目…」

  眾人聽了這話,俱各大吃一驚,桑瓊忙道;「他怎會識破何沖的喬裝呢?」

  紀浪道:「于壽臣在第三分官護法時,何沖尚未派往金陵分壇,曾在祁連見過何沖一面,也許時隔甚久,何沖已經記不起來了,可于壽臣卻一眼就識破了何沖來歷,所以,在臨去之時,曾暗中叮囑我等預作準備,只等抵達嶗山,何沖必遭毒手,于壽臣返來,陳童和人妖也將隨後發動毀滅天壽宮的陰謀密計了。」

  桑瓊機伶伶打個寒噤,跌足道:「如此說來,何兄已陷危境,我得儘快趕去才行!」

  歐陽玉兒道:「桑哥哥,我跟你一塊兒去!」

  桑瓊道:「事既有變,官中亦須加強戒備作防範,玉妹維護天壽宮不可擅離,我再留李兄在此協助,若無其他意外;三數日即可趕回,這段時間中務希多加警覺。」

  歐陽三兒雖然不舍分離,惟鑒於情勢嚴重,不便強求,於是叮囑道:「他們才離燕京不久,若能中途追上,擒住于壽臣,就不必再去嶗山了,咱們等候你早日回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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