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高庸 > 玉連環 | 上頁 下頁 |
四九 |
|
梁金虎垂頭道:「咱們兄弟不該心存貪婪,瞞騙幫主,私下將長白鬼母藏匿起來,那天夜裡回到茅屋不見了鬼母,趕回客棧,幫主又不在房中,咱們就知道這件事已被幫主發覺了……」 梁金豪接著道:「幫主胸襟寬宏,已明知咱們兄弟幹了醜事,卻不肯究責,反而攜帶咱們往東海覓寶,咱們兄弟就是畜生,也要羞死了。」 桑瓊含笑扶起雙煞,感慨地道:「其實,這也不能全怪你們,上次在萬梅山莊,我處事過於專斷,落鳳峽之行,又倉促不能詳細解釋原故,你們急求武庫藏珍,難免產生疑忌,事已過去,就不必再放在心上了,咱們歃血共盟,義同手足,假如為了區區武庫而起了意見,的確太不值得。」 雙煞激動地道:「如今事已了然,咱們再不妄想什麼武庫藏珍了,請幫主仍返總壇吧!」 桑瓊朗然笑道:「這倒不必,既然已經來了,即使尋不到武庫,咱們航舟東海,邀遊一番,又有什麼不好呢!」 第三天,抵達崇明,江船到這裡已是終站,再欲出海,必須另換舷高艙大,並且有航海經驗的海船。 崇明海船,無不在幫,其中專門載客送貨的客貨船屬於客船幫,另外出海捕漁的漁民,屬於漁船幫,平時徑渭分明,客船幫不能兼營漁業,漁船幫也不能搭客帶貨。 桑瓊領著雲嶺雙煞登上崇明島,訪得當地俗例,徑趨客船幫老大所在地「秋明堂」,那是一棟寬敞的三合院子,窗明几淨,佈置華麗,船幫老大姓徐,五旬左右,一派商賈勢利作風,不但田產多廣,還擁有五位十八九歲的如夫人,在崇明島上算得數一數二的富豪。 桑瓊等依禮求見,那徐老頭正摟著四姨太高臥未起,吖環傳報了好幾次,才滿臉不高興地從熱被窩爬起來,接著,梳洗,早點,飲茶……搞了將近個把時辰,人還沒有出來,雲嶺雙煞早已不耐煩,怒駡道:「一個船老大,也搭臭架子,幫主請寬坐片刻,待咱兄弟去把他揪出來………」 桑瓊連忙攔住道:「不可魯莽,咱們是來求人的,脾氣不可暴躁,或許主人另有事故,略候一會,並不誤事。」 耐著性子又等了半個時辰,徐老頭才捧著水煙袋,一搖三晃踱人客室,身後跟著兩名侍女,一捧痰盂,一捧細磁茶壺,那神氣,很像一個亂擺氣派的暴發戶。 徐老頭閃著眼睛打量桑瓊,見他氣度非凡,衣飾華麗,雙煞俱著花袍,神態剽悍,這才推下滿臉假笑,拱手告罪,見禮落坐。 寒暄幾句,桑瓊便提起雇舟出海的事,誰知那徐老頭聽了,竟然面有難色,道:「貴客如果早來一天,別說一艘,便是十艘也沒問題,但是現在本堂口的海船,都已經接下了買賣,三數月內,連一條空船都抽調不出來,還請貴客多多原諒。」 桑瓊詫道:「竟有這種巧事?一日之差,就雇不到船隻了,徐老闆能不能賜告其中原故呢?」 徐老頭乾笑道:「三位貴客有所不知,在下在商言商,生意上門,決沒有向外推的道理,現在已無船可供策驅,乃是實情。」 梁金虎怒目道:「扯你娘的蛋!岸邊明明靠著三十多艘,都是空船,你這老賊莫非意圖敲詐?」 徐老頭從侍女手裡接過茶壺,喝了一口茶,然後慢條斯理說道:「那些船隻,從昨天起,都被客人包去了,三個月內,不能再接生意……」 梁金豪也跳了起來,道:「老子們一樣給錢,誰敢不接。」 桑瓊急忙喝住雙煞,轉向徐老頭道:「老大不要多心,我這兩位兄弟,性子躁些,卻都是好人,咱們為了一件急事,必須雇舟出海,不知貴幫船隻是被哪一位豪客包去?或許咱們跟他去商量一下,他能設法讓一條船給咱們。」 徐老頭把頭連搖道:「只怕不易辦到,那位客人吩咐過,大小船隻,都不許出海,租金論月結算,業已先付三個月,三位縱去求他,也是白去。」 桑瓊笑道:「老大只須告訴咱們那位豪客姓名住所即可,咱們自去尋他面商,成與不成,都不要緊的。」 徐老頭沉吟片刻,突然注目低聲道:「三位貴客看來都是武林中人,可曾聽說過燕京天壽宮的名號?」 桑瓊駭然一震,脫口道:「難道是天壽宮包去全部船隻?」 徐老頭陰沉笑道:「那位客人自稱姓甘,據說是天壽宮管事!」 桑瓊神色頓變,哺哺道:「啊2原來是他……老大知道他現住何處嗎?」 徐老頭道:「他付清三月船租,並未說明住所,想必仍在崇明島上……」 桑瓊點點頭,不再多說,領著雙煞告辭退了出來。 雙煞見他滿臉凝重之色,都不解其中原故,一離開「秋明堂」,梁金虎便問道:「幫主因何一聽姓甘的名號,就急急退了出來?」 桑瓊道:「事已顯明,多說無益,那包租崇明島全部船的人,姓甘名道明,號稱『劍魔』,跟北宮歐陽天壽情同手足,劍法獨步北五省,是個十分難纏的人物……」 梁金豪道:「便是歐陽天壽親來咱們又何必懼怕?」 桑瓊笑道:「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,我所知的藏珍秘址,本是歐陽玉兒相告,如今劍魔甘道明竟能搶先一步,包去全部海船,其中原故,令人費解,咱們不妨在此稍住幾日,先會會那位北宮劍魔,再作打算。」 梁金虎皺眉道:「崇明島甚大,咱們又不知他住在何處,卻到哪兒去會他?」 桑瓊道:「甘道明為人最是自負,我料他包下海船,決不會沒有行動,咱們只須以逸待勞,監視住岸邊船隻,還怕見不到他?」 於是,三人尋了一家臨近碼頭、推窗便可望見岸邊各船隻的客店,暫時住了下來。 桑瓊和梁氏兄弟,輪流守望,居高臨下,鳥瞰港內船舶動靜。誰知一住三天,各處海船竟毫無動靜,既未見運水上貨,也沒有準備出航的跡象,水手們終日閒散,喝酒賭錢,日子過得十分安逸。 尤其奇怪的,那位劍魔甘道明以高價租下全部海船,竟似目的只在存心跟桑瓊搗亂,三天之中,從未在崇明島上出現過一次。 梁氏雙煞漸感不耐,梁金虎建議道:「咱們何苦跟姓甘的窮耗,客船沒有,可以改租漁船,再不然,咱們索性買一艘大漁船,自己操舟出海,豈不比如此呆等好些?」桑瓊卻仍猶豫難決。 這天中午,客店裡忽然來了一個水手打扮的壯漢,徑扣桑瓊等所住房門,進房之後,低聲問道:「聽說三位客人欲雇船隻出海,不知可有這回事?」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