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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四


  第七十四章 以愛消仇

  玄姑冷然一笑,道:「好劍法!」

  手中劍疾彈而起,身形飛快地一旋,兩點寒星暴射而出。

  她明明只有一柄劍,居然同時發招分迎前後兩人,毫無先後之別,身軀旋轉,海雲和蘋兒都覺得她的劍招是正對著自己而來,不由都吃了一驚。

  海雲急喝道:「快退!」

  兩人同時沉臂收招,同時掠身後退,收劍護住前胸,定神細看,才發現玄姑仍在原處,寶劍斜垂,好像一步也沒有移動過。

  海雲暗吸了一口氣,抱拳道:「宮主快劍追風,果然不同凡俗。」

  玄姑冷笑道:「你們的劍法也不錯,只可惜膽量太小了些。」

  海雲臉上一熱,大聲道:「宮主且慢得意,再接這一招試試。」

  話落,人動,劍出。一縷寒芒,破空前射。

  蘋兒也不怠慢,雙鏑劍一抖,同時出手夾擊。

  玄姑傲然不懼,倒提著寶劍,屹立而待,直到兩人的劍鋒己至近身,才突然一擰腰,閃開了蘋兒的雙鏑劍,手中寶劍微振,「嗡」的一聲,迎向海雲。

  她似乎未把蘋兒放在心上,是以出手先攻海雲,只要解決了海雲,再對付蘋兒就易如反掌了。

  這一劍志在必得,發招既快又准,「嗡」聲才起,劍鋒已到了海雲胸前。

  雙方出劍都迅快絕倫,不容閃避,玄姑的劍招更是後發先至,所用又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,縱然想格拒招架,也不可能。

  誰知海雲竟不閃避,雙鏑劍前端忽然向上插起,迎著劍脊輕輕一撥,後端卻由肘下飛快地掃了過去。

  那輕巧的一拔,部位恰好在「追風快斬」死角,玄姑的寶劍立被撥得直滑開去,頓時空門大露。

  玄姑駭然一驚,來不及變招換式,急忙提一口真氣,縱身飛起。

  饒她身法再快,衣袍下擺仍被雙鏑劍劃開了半尺左右。玄姑落地後,面色頓變,金蚯蚓宮劍女們更是全都驚呆了。

  群雄睹狀,歡聲雷動。「劍絕詩狂」杜玄含笑捋須,不住點頭道:「孺子可教也!孺子可教也!」

  玄姑臉色由驚面怒,眼中突然迸射出懾人凶光,凝注海雲,一字字道:「人無害虎心,虎有傷人意。你本還有一線生機,現在卻非死不可了。」

  海雲微笑道:「世上劍法皆有破綻,宮主又何必如此量窄。」

  蘋兒接口道:「咱們既然能破解追風快斬,難道還怕你不成?」

  玄姑重重哼了一聲,道:「井底之蛙,也敢妄論青天。」舉步一跨,已到蘋兒身前。

  海雲急叫道:「表妹快退。」

  劍隨聲發,雙鏑劍化作一道長虹,飛擊了過去。

  蘋兒仗著有「紫披風」護身,竟不甘示弱,非但不退,反而揮劍出手還攻……

  三條人影閃電般一湊,劍光打閃,寒芒激射,只聽「當當」兩聲脆響,其中一人突然由劍幕內直跌出去。

  劍光人影斂止,大家才看清那跌出去的人是蘋兒,她手中雙鏑劍兩端都被削斷,只剩下中間把手,蒼白的嘴唇邊,掛著一縷鮮紅的血水。

  海雲一面橫劍擋在蘋兒身前,一面焦急地問道:「表妹,你怎麼樣了?要緊不要緊?」

  蘋兒舉手抹抹嘴角,掙扎著坐了起來,道:「沒關係,只是披風上中了一劍,可惜雙鏑劍被她割斷了。」

  海雲為了防備玄姑再下毒手,連頭也不敢回,急道:「你快退下去休息,由我獨自對付好……」

  「不!我要報這一劍之仇。」

  蘋兒搖搖晃晃站起身來,無奈內腑受傷,踉蹌幾步,又險些跌倒。

  鳳姑閃身而出,一把扶住她的腰肢,低聲勸道:「何必性急呢,咱們且換了兵刃,再報仇還來得及。」

  蘋兒雖然不甘罷手,卻已心餘而力拙,接連吐出兩口血,自知內傷不輕,長歎一聲,解下了身上紫披風,遞給鳳姑道:「把這個給雲表哥披上,鐵皮衣外再加龍鱗氅,就不怕她的寶劍了。」

  鳳姑接在手裡,卻不禁有些遲疑因為強敵當前,海雲勢必無法從容加衣,若要自己替他披上去,當著許多人,實在難以為情。

  回頭看看,悟非、悟果、張堯和小龍等人,都在忙著照顧傷者,沒人可以替手的了。

  正在沉吟,蘋兒又催促道:「鳳姊姊,你在想什麼?快把披風替雲表哥披上呀!」

  鳳姑無奈,只得硬著頭皮,展開披風,親手加在海雲身上。

  海雲無暇回顧,匆匆道:「多謝姑娘。」

  鳳姑急忙縮手,臉頰已和披風同樣成了紫色。

  玄姑冷眼旁觀,內心似有無限感觸,癡癡的站在那兒,竟未想到趁隙出手。

  這情景,使她回憶起多年前的往事,不知有多少個深夜,每當午夜夢回,冷月透窗,自己也曾掌著燭燈,輕輕走進練功室,親手為丈夫加上一件夾衣,雖然只是件薄薄的衣衫,卻包含著多少關切,多少溫情。

  那時,自己多麼盼望著他能回顧一眼,說一聲「謝謝」,哪怕只是淡淡的一瞥,短短的兩個宇,自己也會覺得滿足了。

  誰知連這麼一點慰藉,都成了奢望,每次換來的,不是漠然無動於衷,便是冷冰冰的一揮手那一揮,就像神話中的「水火扇」,扇冷了熱情的心,扇燃了怨憤之火;揮斷了夫妻情,招來了怨與恨。

  如果不是他相待如「冰」,怎會有今天的金蚯蚓宮?如果不是他薄情寡義,自己怎會在秘室中禁錮三年?又怎會有目前這番成就?世上的男人全死光了,難道女人就活不下去了麼?

  不!當然不!女人不僅能用樣活下去,而且更要活得多彩多姿,同樣能享受人生的樂趣,「繡蓮會」也罷,「刺花門」也罷,只要能使女人活得愉快,又何必顧男人的批評……

  想到這裡,玄姑不禁挑了挑眉,輕蔑地笑了。

  她忽然覺得鳳姑的舉動,簡直又愚蠢,又可恥,一個女人為什麼要自貶身價去侍候男人呢?

  一聲「多謝」,就值得受寵若驚嗎?你們不是愛他麼?如果我現在將他殺了,你們又如何?

  刹那間,思緒忽變,由羨而妒,因妒而恨,笑意陡又凍結,竟泛生出無限殺機來。驀地,一聲低喝,長劍飛閃直取海雲。

  海雲見她神色瞬息數變,心裡已有警覺,劍尖迎著來勢向外輕輕一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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