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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八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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龍元慶搖頭道:「金剛不壞之身,豈是容易練成的?依小弟看.姓聶的所施展的功夫,和那位自稱『天涯飄萍生』的所用『血焰刀』掌力,倒有些近似。」 海一帆驚問道:「何以見得?」 龍元慶凝容道:「血焰刀掌力,乃是將全身精血貫注掌上,作孤注一擲,故能無堅不摧,掌發有如烈火;而聶開泰卻是將體內精血集中在半個身軀,拚著另一半中劍受傷,故能不畏穴道被制,帶劍脫身。」 海一帆道:「你的意思是說,那聶開泰竟能將自己分成兩半?」 龍元慶凝重地點了點頭,道:「雖然不是將身體分成兩半。但體內機能和氣血運行,事實上只在半個身內活動,換句話說,當他臉上顏色變成一半紅一半育的時候,紅的一半是活人,青的一半卻是死的。」 海一帆和常無懼都駭然道:「這是什麼武功?」 龍元慶道:「小弟雖然不知道這種武功的名稱,但想必是一種『分血化神』的玄功,『血焰刀』既能將全身血氣集於一掌,聶開泰自然也能將全身血氣移於半邊,這話聽來很玄妙,卻並非不可能的。」 海雲奮然接口道:「二叔說得對,小便也有同感。」 海一帆沉聲道:「你又知道什麼了?」 海雲道:「孩兒扣住聶開泰的左臂穴道,本來以為他無論如何脫不了身了,誰知就在二叔發覺他的呼吸聲音有異,喝令點燃火炬的刹那,孩兒突然感到他左臂變得又軟又冷,好像血氣已經完全停止運行,再想加力對閉他的穴道,業已無濟於事了。」 海一帆聽了,臉色一片陰沉,默然許久,才輕輕歎了一口氣,道:「十年闊別江湖,想不到就出了這麼多奇士異人,看來天下之大,無奇不有,咱們這點功夫。,實在膚淺得很。」 常無懼道:「其實那聶開泰也沒有什麼難鬥,咱們如果先下手砍斷他的兩條腿,難道他還能把血氣運集到背上,生出兩隻翅膀不成?」 海一帆苦笑著搖搖頭道:「可惜時機已逝,只怕再難有昨夜這種機會了。」 常無懼道:「他不是從什麼蚯蚓宮來的麼?咱們就不能找到他蚯蚓窩去麼?」 海一帆道:「金蚯蚓宮只是一個名稱,誰也不知道它在什麼所在,咱們縱然想去,也無法尋到那地方。」 海雲突然應聲道:「孩兒倒有一個辦法,或許能查出金蛆蚓宮的所在。」 海一帆臉色一沉,冷叱道:「不許再逞能多嘴,你的主意害人還不夠嗎?」 海雲受了責駡,默默垂首,不敢再開口。 龍元慶沉吟了一下,說道:「此次雖然受了些挫折,總算保持住秦河的秘密尚未洩露。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,些許挫折,其家大可不必放在心上。」 他口裡在勸慰海一帆,暗中卻由桌下伸過手去,輕輕握住了海雲的手,並且向他使了個眼色。 那眼神中,包含著撫慰、鼓勵和深深的關懷,海雲緩緩抬起頭來.當他接觸到龍元慶那親切的目光,感受到龍元慶手上傳來的溫暖,滿腹委屈頓時煙消雲散。 這一刹那間,他忽然覺得這位盟叔對自己的瞭解,竟較相依為命的父親還要深切得多。 海一帆慨然道:「不錯,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,愚死並非為了遭受挫折耿耿於懷,而是覺得以往太過自負,經歷這次教訓,才知道自己實在膚淺得很。咱們兄弟都已年逾半百,來日無多,空有雄心壯志,怎奈力不從心……」 常無懼截口道:「大哥何必這樣氣餒?太公八旬始遇文王,咱們才多大年紀,就算老邁了?」 海一帆苦笑道:「三弟,江湖武林,讓的全是真才實學。技遜一分,萬難相爭,不服輸是不行的。就拿昨夜的事來說吧!金蚯蚓宮的追風劍招迅快絕倫,那書生的『血焰刀』掌力更是霸道絕頂,這兩種功夫,愚兄自問都無能破解,其他就不用提了。」 常無懼大聲道:「那書生武功雖高,卻是金蚯蚓宮的對頭,至於『追風快斬』劍把,只要」 說到這裡,語聲忽變低啞,獨眼中淚光閃了閃,竟沒有再說下去。 海一帆頷首道:「是的,如果四弟也在,或許能夠想出破解追風劍招的方法,可惜他已經退隱多年,不知如今還在不在世上?」 常無懼硬聲道:「一定在的。他若知道大哥重返中原,也一定會尋來。他雖然出家當了和尚,一定不會忘記咱們結義的情份。」 說著,淚水又已奪眶而出。 他本是鐵鑄的漢子,但每當提到這位盟弟,便忍不住熱淚泉湧。那每一滴淚水,都是至情發洩。 誰說「男兒有淚不輕彈」?只因未到傷心處。 龍元慶忽然歎了一口氣,道:「禍水雙侶的紛爭暫時平息,短期內想必不會再發生事故,小弟意欲趁此機會,向大哥告別數日,回徐州去一趟。」 海一帆訝問道:「有什麼緊要的事嗎?」 龍元慶道:「一則設法尋訪四弟下落,二則抽調一部分入手來,以補莊中傷亡。」 常無懼急道:「你準備怎樣尋訪四弟?」 龍元慶道:「既然傳聞他已經削髮出家,多半奇跡在名山大廟之中,江淮一帶最多佛寺,愚兄又在大江南北設有分號,倘若傳訊名地就近查訪或許能獲得一些線索。」 常無懼道:「可是咱們並。廣知道他出家以後的法名,天下寺廟何讓千萬,卻到那兒去尋呢?」 龍元慶道:「名號可以改變.容貌總是改不了的,何況練武功的和尚雖然很多,但劍術精湛的和尚卻很少,四弟決不會投身少林、峨嵋門下,據此,查訪的範圍就不太大了。」 海一帆輕籲道:「話雖如此,要從天下寺廟中尋訪一個人,希望畢竟太渺茫,不過,能聊盡人力,總比坐著不動的好。」 龍元慶道:「小弟也知道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,但僧侶生活,大都深居簡出,萬一四弟根本沒有聽到大哥的消息,豈非憾事?即使尋不到他,至少可以把大哥返回中原的消息傳進寺廟中去,這總是有益無害的。」 海一帆點點頭遺:「你打算離去多久?」 龍元慶道:「多則半月,少則十日,就可以回來,如果大哥俯允,小弟還想帶雲侄同去。」 海一帆道:「要他去做什麼?」 龍元慶道:「他在莊裡閑著也是閑著,一同出去走走,小弟路上有伴,他也可以增加點閱歷。」 海一帆想了想,道:「好吧!就讓他跟去看看世面,以後也好收斂些鋒芒,少逞些聰明。」 龍元慶起身道:「那麼小弟就告退了。」 常無懼詫道:「現在就要動身?」 龍元慶道:「不,大哥整夜辛勞,也該休息了,咱們略作拾掇。明天一早啟程。」 常無懼道:「既如此,今晚再替二哥餞行。」 龍元慶搖手道:「自己弟兄,不須這些俗套,咱們天明之前就走,最好不要讓消息傳揚出去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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