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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一


  蘋兒一直冷眼旁觀,默默傾聽他門的談話、心裡卻把胡一帖恨得牙癢,這老匹夫真是可惡,奉迎伯馬屁倒也罷了,為什麼又擋阻胖鬼喝那壺酒呢?如果酒中真有毒,讓他毒死豈不省事?難道老匹夫忘了千山四煞都是自己的對頭,竟妄想邀寵討好,以為四煞會饒了他不成?她真希望那盛彥生真的是劍絕詩狂的門下,最好他現在就從牆上忽然跳下來,把這卑鄙無恥的胡一帖剁上一千劍一萬劍,才消心頭之恨。

  可是,眼看盛彥生掛在那兒就像魚幹似的,死沉沉沒有半點反應,又不覺廢然歎一口氣,無可奈何地閉上了眼睛,…只聽尹世昌感激地道:「胡老哥這番關切維護的盛情,實在令人感動,幹山兄妹一向恩怨分明,咱們一定要想個方法,好好報答胡老哥。」

  胡一帖忙道:「尹前輩何必這麼說,彼此原屬舊交,當年在關外.為了一株雪參,在下委實太對不起諸位前輩,區區微衷,只能算在下將功贖罪的一點心意罷了。」

  尹世昌吃吃笑道:「不過,深育夜寒,有這壺好酒卻不能喝,未免叫人心裡怪難過的,何況咱們並不確知酒中有毒無毒,萬一是咱們猜錯了,白白放過一壺好酒,豈有可惜?」

  胡一帖想了想,道:「如果前輩實在想喝,最好先設法將酒驗證一下,要確定無毒才能入口。」

  尹世昌笑道:「我倒想到一個驗酒的方法,只是又要麻煩胡老哥」

  胡一帖道:「只要在下力所能及,前輩儘管吩咐.」

  尹世昌道:「我想,若要驗證酒中有沒有毒,除非讓誰先喝上一口。既然胡老哥慷慨承擔,那是再好不過了。」

  說著,便將酒壺塞進胡一帖手裡。

  胡一帖駭然變色,呐呐道:「這…這…」

  尹世昌笑眯眯道:「這是一壺好酒,咱們請胡老哥先嘗為快.幸勿見卻。」

  蘋兒大感快意,幾乎忍不住要拍手歡呼起來,急忙睜開眼睛,向胡一帖望去。

  但見胡一帖雙手捧著酒壺,瞪著眼直抽氣.臉上那神情,似哭非哭,既驚又怕,簡直比偷東西被人當場捉住還要尷尬和難堪。

  尹世昌又道:「怎麼樣?胡老哥又不願意了?」

  胡一帖舉手抹了額上冷汗.苦笑著道:「尹前輩何苦拿在下取笑呢?」

  尹世昌搖頭笑道:「不!我說的是真話。」

  胡一帖顫聲道:「如果酒中有毒,在下豈不是要……」

  尹世昌接口道:「果真有毒,那就算胡老哥為當年爭奪雪參的事,表示一點將功贖罪的心意,你也並不吃虧呀!」

  胡一帖惶然四顧,囁懦的道:「可是……可是……」

  尹世昌嘻嘻而笑,將兩手的骨節捏得畢剝作聲,陰惻惻道:「老二,看樣子咱們這壺酒是喝不成了?」

  呂不歡怒哼道:「誰要是敬酒不吃吃同酒,老子就提斷他的頸子。」

  這兩人相貌各異,習性也大不相同。

  尹世昌外號「笑屠夫」,臉上笑得越開心,肚子裡越打壞主意每當他笑出聲音來,同時捏指作響,那就表示凶念已起,快要殺人了。

  呂不歡卻人如其名,整天拉長一張馬臉,從不帶絲毫笑容,他若說要殺人,那准是童叟無欺的老實話。

  胡一帖看著兩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,面色一陣白一陣青,偏能擠出滿臉謅笑,連聲道:「兩位請別生氣,在下喝就是了。」

  尹世昌笑道:「我就知道胡老哥最夠朋友,喝一口試試,哪裡救真會毒死人,是不是」

  胡一帖萬般無奈,歎了一口氣,舉起酒壺,猛喝一大口……尹世昌眼看他已經咽下酒液,忙將酒壺奪了回來,敢情竟捨不得被他一個人喝光了。

  這時,尹世昌收斂了笑意,呂不歡也釋去了怒容,甚至連蘋兒也瞪大眼睛樓中六道目光,全都炯炯投射在胡一帖臉上。

  三個人內心的希冀雖不相同,關注之情卻並無二致,蘋兒巴不得他早些毒發身死,尹世昌和呂以歡卻只關心酒裡是不是真的有毒?時間慢慢過去。

  胡一帖終於長長籲了一口氣,微笑道:「想不到竟是在下猜錯了。」

  蘋兒大為失望,輕哼道:「老天爺真是沒長眼睛。」

  尹世昌仰面笑道:「多虧胡老哥見義勇為,總算沒有白糟蹋一壺好酒。」

  胡一帖道:「都怪在下疑心太重,才使兩位前輩枉受一場虛驚。」

  尹世昌笑道:「本來嘛,這窮酸如果真是劍絕詩狂的傳人,怎會用酒中置毒的膚淺手段?不過,胡老哥行事謹慎,也不能算錯,這番盛情,咱們兄弟一定要重重報還。」

  胡一帖忙道:「在下義不容辭,理所應當。」

  尹世昌仰頭喝了一大口酒,又將酒壺遞給呂不歡,用袖子抹抹.嘴唇,欣然笑道:「咱們千山兄妹一向恩怨分明,有仇必報,受恩必賞,對胡老哥也不例外,我已經想到一個極妙的安排,等三妹和四弟來到,便可付諸實行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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