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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八


  第二十三章 險遭不測

  秦玉獨自倚在那株突出的大樹樹幹旁邊,苦心在思索方才林中擲圖發笑的會是何人?

  長夜易逝,不久,天際已經泛出魚肚白色,秦玉一隻手在樹身上有意無意的摩挲,放眼四周,忽覺得立身的這座山峰,似乎特別聳出群峰之上,昨夜料沒有覺得,現在看起來群山都在腰下,他心中一動,忖道:「莫非這兒便是『九峰之最』?」

  他正準備再細細察看一番地勢,倏覺手指觸摸到一處光滑的圓孔,樹身上有圓孔本不足奇,但這孔兒卻觸手冰涼,好像不是樹幹上天生的,他低頭細看,果見這樹身上不知被誰嵌進了一個鐵制圓筒,這圓筒貫空樹身,整整齊齊兩端與樹身相平,而且井不是最近才嵌進去的,看那鏽跡和樹皮長合,年代已經不少,是誰會在這荒嶺之上,嵌上這麼一個鐵筒呢?

  秦玉好奇心領熾,彎腰將眼湊在圓孔上探望,孔裡平滑,倒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,但這圓孔端端正正橫貫東西,這時候朝陽初露,秦玉從西端孔中望出去,恰巧可以看到那剛升出群山似半個火球的旭日。

  他猛的又是心中一動,突的記起秘圖上的偈語,急忙從懷裡取出咋夜被隱身人擲還的半付秘圖,展觀圖上偈語,果然有「東望旭輝……」幾個字。

  這一來

  不禁令他泛起無窮希望,忙又俯身在樹孔中,凝神向東癡望不已

  恨不得就在那孔裡一下子便望見多少人夢牽魂索的「達摩奇經」。

  但他足足望了半個時辰,旭日業已高高躍出了地平線,微小的樹孔中,除了漫無止境的連綿山峰,竟什麼也沒有看見。不由令他大感失望。

  歐陽旬等均都熟睡後醒來,不解地問:「秦兄,你在望什麼?」

  秦玉笑著搖搖頭,道:「沒什麼,我想我這藏經圖大約是個膺品,這圖上所說,只怕全是騙人的話,許多人都上了這惡當啦!」

  歐陽旬等忙也聚集在樹邊向東張望,四個人七嘴八舌胡說一通,有的說看見一顆樹,有的說看見一堆黑忽忽的玩意兒,八成是個人,最妙的要算雙頭蠍子鮑充了,他搶著在樹孔裡張望了半晌,忽然叫道:「你們快看那不是達摩奇經嗎?」

  其餘的幾個人被他這一聲驚呼,果然紛紛搶伏在樹孔前張望,急急追問:「在哪裡?在哪裡?」連秦玉也精神一震,又趕了過來,凝神張望。

  鮑充指手劃腳地說:「呶,那不是麼?黑山頭上有一塊白白的,方方的,不正是一本書?」

  歐陽旬又望了好一會,道:「胡說,那明明好像一塊石頭,離得這麼遠,你怎能就看出是一本書啦?」

  鮑充又看,看了半天,才自己訕訕笑道:「我本來就說那『不是』達摩奇經嘛!誰叫你們大驚小怪的?」

  「鐵筆判官」楊林怒道:「這小子,大家急都來不及,你還有心鬧著玩!」

  鮑充伸伸舌頭,做個鬼臉,沒再言語。

  秦玉百無聊賴,又將那半付藏經圖取出觀玩,看看想想,驀然間,他好像似有所悟,「霍」的從地上跳起,躍到樹邊,由東向西對樹孔家看。

  樹孔中,他看見一個有黑有白,骨碌碌亂動的東西,大吃一驚,偏頭看時,原來是鮑充還在另一端向這邊張望,那骨碌碌轉動的正是鮑充的眼睛。鮑充也望見秦玉的眼睛,由不得也嚇了一跳,待彼此都側過頭看時,這才恍然,秦玉探手叫鮑充讓開,凝神向西一望,心中大喜,叫道:「喂!你們快來看,那邊有什麼東西?」

  歐陽旬等等急忙湊在孔前細看,也叫道:「真的,那面山凹裡好像有一處飛瀑,閃閃正發光咧!」

  秦玉用力一拍掌,喜道:「嘿,我們怎麼全這樣傻,圖上不是明明寫著……東望旭輝,西觀飛墮……嗎?咱們只顧東望,忘了西觀了,快,咱們趕過去看看。」

  幾個人如獲至寶,看准了方向,飛也似落下山頭,徑向那飛瀑的山拗奔走。

  立在這面山頭上遙望,那瀑布似不太遠,但一落下山峰,才知少說也在十餘裡以外,不過,秦玉和洛陽四義全有一身深湛武功,對這區區十數裡路毫未在意,旋風般一陣賓士,不久便轉過重重山谷,耳邊早聽得淙淙水聲。

  秦玉喜極,提氣幾個起落,早搶在頭裡,把洛陽四義遠遠撇在後面,水聲越近,他心裡也越是緊張,又過片刻,奔進深壑的幽谷中來,對面絕壁上,果然掛著千丈飛瀑,急瀉下落,使得這半個谷底,全變成一個池潭,水至谷中,又分作兩路,流往山谷外去,這還不算稀奇,最稀奇的是靠左山壁上,不知何年何月,誰在這荒山中塑了一座高約數十丈的大佛,聳然依山跌坐。

  這大佛全系根據山岩穿鑿而成,盤膝跌坐,左掌挽著佛印,右掌仰天平放在腹下,雖然經過的年代過久,許多地方業已斑落,面上肩頭,滿是葛藤,但仍然寶像莊嚴,令人望而生敬。

  整個山谷中滿是瀑布的衝激回蕩之聲,巨響震耳欲聾,使人無法交談。

  秦玉凝望石佛,半晌未曾稍動,待歐陽旬四人也氣急敗壞趕到,才笑著用手向佛像指了指,滿臉盡是喜悅之色。

  歐陽旬等見了這荒山中的奇景,一個個張口結舌,更加做不得聲。秦玉又取出「藏經圖」來,仔細揣摸圖中偈語,現在圖中只有「……趾蓋天梯,直達百匯。」

  兩句話,顯明的是指取經的方法而言,他審視石佛,雖然高有數十丈,但因身上刻著臂肘肩耳,又有一根根垂著的葛藤,想攀沿而上,大致還沒有多大問題,他拍手叫歐陽旬附過耳來,大聲在他耳邊說道:「你們替我在這裡把風,我攀上去看看。」

  歐陽旬略為沉思,點頭應允。秦玉便將馬鞭斜插腰間,扎實衣襟,大步向巨佛走去。

  人到近前,才覺得這巨佛果真巨大無比,秦玉已經算是個中等個子,但靠近一比,簡直渺小得尤如螞蟻比象,伸起手來,還沒有那巨佛坐下蓮台邊半片蓮花高,他探手摸摸岩石,見因年久被水氣籠罩,石上全結著一層青苔,濕不留手,極難著力,但他卻不稍畏,謹慎的沿著蓮台凸凹處,緩緩向上爬登,足費了個把時辰之久,才登上巨佛平攤放著的右掌心。

  秦玉站在手掌心上,仰頭上望,高不可測,再望望歐陽旬等,見他們四人正在交頭接耳,不知商量些什麼?他也懶得去猜他們的私語,略為度量了一下形勢,便順著巨佛垂下的右臂,手腳並用,向上攀登。

  好容易攀到石佛右肘間,再向上便全是直立的.無法著力,他探手抓住一條下垂的葛藤,用力扯了扯,甚為結實,便決心沿葛藤揉升,設法登上佛像肩頭。

  哪知正當他要懸空揉升之際,忽的瞥見正對佛像的絕壁之上,臨風立著一個嬌小人影,那人影衫裙飄飄,渾身水湖色裝束,長髮隨風飛舞,正探首向下麵張望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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