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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一二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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鮑充點頭道:「正是那樣子,那小子自恃武功,目中無人,故意裝得要死不活的樣兒,最最惹人厭惡。」 秦玉笑笑,又道:「那麼,适才鮑兄所說,現在和那馬步春同行的,除了清風店上原有的裴仲謀和金旭東之外,還有一個瞎眼老婆子,她就是什麼隴中雙魔的顧氏婆婆?」 鮑充又點頭道:「不錯,還有一個瘦猴兒模樣的,此人出身崆峒派,外號『獨臂仙猿』,姓呂名丹,當年曾經大鬧峨嵋,也是個難纏難鬥的辣手人物。」 秦玉頷首,略停了停,又道:「諸位既然素知那顧氏婆婆來歷,可曉得她究竟和呂梁山乾屍魔君有什麼淵源呢?」 他是想起顧氏婆婆曾向自己抖現過「攝魂令旗」,硬充師伯,心裡對這件事一直不解,才提出來向四人打聽。 哪知鮑充等雖然久跑江湖,卻因柏元慶和褚良驥同師學藝,後來又反目分手等為時太早的經過,並不知曉,秦玉以此相詢,他們面面相觀,竟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 秦玉見問不出來,也就淡淡一笑置之,話題一轉,說道:「諸位要尋馬步春報仇,這事本與在下無關,不過,剛巧在下也是要趕往九峰山去的,大家既然同路,何妨結伴同往,屆時如果呂丹等人要出手相助馬步春,在下力之所及,也願助諸位一臂之力。」 鮑充等高興得跳了起來,歐陽旬躬身施禮,道:「能得閣下如此,咱們兄弟這仇必然可報了,閣下便是我兄弟恩人,請受我等一拜。」 秦玉忙攔住他們,笑道:「慢來,我幫你們不是白幫,這是有交換條件的,倘若我助你們報了馬步春的大仇,你們須得答應不再染指達摩奇經,並且,還須助我尋得奇經,不知你們還願意?」 歐陽旬略作沉吟,方道:「達摩奇經武林至寶,非閣下這等武學,也不足承受,咱們不但願助閣下尋覓奇經,將來但有需用我兄弟之處,隨蹬執鞭,赴湯蹈火,也是在所不辭的。」 秦玉笑著一拍掌,道:「好!咱們就這麼一言為定。」 五個人邊吃邊談,興高采烈,秦玉忽然收了這麼四條好漢,宛如四大天王,更是分外歡喜,你道因何秦玉就一口應允,要助他們向馬步春復仇?而向來橫霸無倫的洛陽四義也倏的對他五體投地,奉若神明?原來那時習武的人,終日尋仇鬥毆,血債糾纏,雖說江湖人物,卻毗目必報,心胸最為狹窄,洛陽四義低聲下氣,向秦玉接納恭順,不外想利用他一身武功,當務之急,先行報了馬步春一掌之仇,至於「達摩奇經」 自然仍在他們念戀之中,只不過明知無法硬奪,樂得表面上慨然放棄,待圖他計而已,但秦玉也不是傻爪,他之所以允助四義報仇,於自己無損,馬步春本來就不是好東西,讓他們「烏龜打王八」,自己只要阻擋住其他高手,不許他們插手便行了,但洛陽四義的飛刀歹毒十分,目下的奪經高手雲集,自己再強,究竟人手不足,有了他們這「飛刀陣」為輔,對奪經一事來說,卻絕對是大有裨益的,他又何樂而不為呢? 人類本來就是在彼此利用。當雙方都有所需時,居然談得投機萬分,大有一見如故,相逢恨晚之慨。 轉眼天明,秦玉和洛陽四義離了山頭,覓路趕往九峰山,但歐陽旬等俱是徒步,僅秦玉一人有馬,這四人居然寧肯步行簇擁左右,讓秦玉騎著馬,宛如眾星拱月一般,迤邐向東疾行。 五個人全有迫不及緩的理由,一口氣飛奔疾趕,當天傍晚已經趕到和順縣縣城,在城中略一打聽,前面的幾撥高手俱已先入山,眾行人不敢怠慢,將馬匹寄在城中一家客棧裡,匆匆備了乾糧,立即出城登山。 這一次秦玉算是省了不少力,他雖對九峰山不熟,歐陽旬等皆是晉省土生土長,知道那九峰山就在和順城外,原來這和順縣東西各有一山,西面叫做雲龍山,東郊便是九峰山了,地當冀晉二地交界,這幾座山峰,盡皆系太行支脈,五人也不管天色早晚,連夜出城,來到山腳下,仰頭一看,可把秦玉呆住了,敢情眼前全都是黑壓壓一派山巒,起伏綿綿,山上連絲毫燈光路途都沒有,似這等黑夜,別說尋人尋物,就連何處是九峰山的「九峰之最」,也難以分辨,卻叫他們從何處下手尋覓呢? 秦玉眉頭一皺,便向歐陽旬四人道:「眼看山勢如此遼闊,何處是藏經處所,何處是敵人隱蔽地方,都難一估而定,咱們五人可分五個方向搜山,但有所見,用一種什麼方法彼此知會、不必單獨出手,如果沒有異樣,就等天明以後,再行聚合,尋那九峰山的最高處。」 「鐵筆判官」楊林道:「這話正對,山勢雖廣,先後已經來了這麼許多高手,咱們分途兜截,決沒有碰不上的道理。」 歐陽旬便探手從懷裡取出兩枚核桃大小圓球,遞給秦玉,道:「這是咱們洛陽四義獨有的溜光磷火彈,彈丸表面盡都是藥信製成,專為黑夜中聯絡識別之用,秦兄請留用兩粒,如有所見,只要將這彈丸貫勁向空中打出,自能發出一溜綠火,咱們兄弟立當赴聚,如果咱們見到敵手,也同樣用這磷火彈知會。」 秦玉接過「磷火彈』,見這彈丸輕飄飄的,黑漆漆的,並不如普通暗器用金屬製成,想來果然是以藥物煉製的,笑著點頭,將兩粒彈丸揣在懷中。 歐陽旬又回頭向鮑充等三人沉聲道:「各位兄弟,九峰山就在眼前,姓馬的既然已進山,不一定就隱在什麼所在,隨時對咱們遽施毒手,現在咱們分途進山,人勢已孤,你們須當特別謹慎,特別警惕,一有所見,立時相互知會,咱們洛陽四義生死榮辱在此一行,萬不可輕率從事。」 楊林鮑充等應了,各自緊了緊身,拔出兵刃,互相揚手示意,分三個方向竄入夜色之中,歐陽旬向秦玉一拱手,恭敬地道:「秦兄請!」 秦玉笑道:「歐陽兄先請吧,你隨著他們,可以照顧三方,在下走在最後,為諸位總體呼應。」 歐陽旬也未再說,抱拳為禮,轉身幾個飛縱,也隱入群山亂草之間。 秦玉望著他們先後趟進山去,這才輕輕籲了一口氣,凝神細審山勢,但見這九峰山西北低,東南高,其間雖然峰巒層層,但主要幾座較大的峰頭全在東方,當下提氣調神,約待了半盞熱茶之久,待神氣均凝,方才倒綽馬鞭,展開身法,覓徑登山。 俗話說:這山望見那山高。此時的秦玉,正有這種無以排遣的迷惘。當他登上了一座原以為最高的高山,放眼四周,又見還有更高的山峰聳立,何處是那「九峰之最」?真叫他無法辨別了。 況且,此地名為九峰,但此起彼伏,山頭何止千百,如果真是整整齊齊九座山峰那也好辦了,大不了一座座挨個兒搜一遍,不難有所發現,偏偏這一堆亂山,沒個秩序,使人有大海撈針,無從著手之感。 他立在一處山峰巔頂,猶豫徘徊,正拿不定主意,突然聽得半山之下,順風傳來一陣微弱的竊笑之聲。 這聲音雖然一傳即逝,但在秦玉來說,何啻大海中忽然撈著一塊木板,如此深山荒嶺,決不會無緣無故發現人聲的,他心裡一喜,急忙騰身飛躍,人如疾鳥般向山腰撲去。 兩三個起落,已到半山,誰知待他趕到,荒山寂寂,又再沒有絲毫聲息了,他提了一口真氣,展動身法,圍著适才發聲處左近飛也似兜了一個圈子,依然毫無所見,這一來,不禁使他有些毛骨悚然起來,難道剛才清清楚楚聽見的一聲輕笑,會是鬧鬼不成?饒他秦玉膽大包天,也不由神浮意動,估不透原因所在,忙退身靠在一株大樹樹幹前,運集目力,向附近張望。 倏忽間,離他立身處五六丈外一片林子中似有人影一閃而沒,秦玉精神猛的突振,低喝一聲:「是誰?」肩頭微晃,人已欺到林前,左掌右鞭,便要向林中硬闖。 誰知正當他舉步尚未搶進林裡,林中白影一閃,一團物件挾著勁風,直向面門飛來。 秦玉藝高膽大,微一側頭,左掌疾翻,便將那東西撈在手中,觸手處軟綿綿的,竟然是一塊布絹。他心知這在組必有蹊蹺,順手揣在懷裡,仍然左掌護胸,大踏步搶進林裡,飛快地轉了幾轉,奇怪林中卻渺無人跡。 實際說來,這一片原始森林又密又暗,暗夜中如有什麼人隱身其中,非常不易被人覺察,秦玉也知道窮找無益,剛待轉身退出來,忽覺得腳下踏著個軟軟的東西,一低頭,竟是個小小包裹,他也不管裡麵包的是什麼,探臂提在手裡,身形急晃,已退到林外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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