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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五


  黑牛聽說要動手,忙把練子槍「嘩啦」抖開,回頭叫道:「矮子,快出來,人家要真幹啦,咱對付這小子,你對付那娘們。」

  方大頭在窯裡又叫得苦,有心不出來,這傻東西在外面大喊大叫的,出來吧,又知道秦玉厲害,他橫了橫心,開了後門,一溜地向城牆邊飛跑,只盼能趁著黑牛攔在前面,自己先脫身出城,躲到安全地帶再說。

  可是,秦玉眼光何等銳利,他人雖在前面,但卻沒把黑牛放在眼中,兩隻眼神,一直在注意上窯後的動靜,就怕左賓會趁機溜走,及見黑影一閃,奔了城邊,急忙晃身拔起,早搶過這土窯,喝道:「左賓,你不留下九龍玉杯,就想走嗎?」

  方大頭明知秦玉是認錯了人,但依然不敢和他照面,腳下猛一加勁,騰身躍起,直向城頭上落去。

  他身法雖已夠快,但秦玉血影神功,更比他還要快,他剛剛腳尖才沾城垛,耳邊風聲颯颯,秦玉接踵亦到,人未至,掌先發,半空中勁風猛卷,對準方大頭後背劈來。

  方大頭深知他掌力猛烈,那敢硬接,倒地一個翻滾,躲開一掌,耳旁「砰」的響處,一個城垛已被秦玉一掌劈成了紛碎,方大頭心膽懼裂,逃也不敢進了,翻身躍起來,連忙抱拳當胸,後退三步,叫道:「快請住手,是我,不是左賓!」

  再說那邊的傻大個子黑牛見秦玉陡地晃身,已從自己身側一閃而過,他人影還沒看清,眼前一花,已失秦玉所在,先是一愣,及後望見秦玉原來是追矮子去了,他可還是幫著矮子的,連忙一抖練子槍,就要隨後追上城去,可是,他身形尚未移動,眼前嬌影閃晃,林惠珠已從馬上飛身搶到,攔在他的面前,手中提著一柄寒汪汪的長劍,叱道:「你站住,不許過去!」

  黑牛真聽話,已經踏出去的一隻腳,聞言又收了回來,愣道:「大妞兒,咱可不願跟你動手,最好你去找矮子去,說好是咱對付你那一口子,矮子對付你的,你別亂來。」

  林惠珠聽他滿口胡說,嬌叱一聲,長劍圈臂疾吐,「李廣射虎」直刺他的面門。

  黑牛一偏頭,躲過劍鋒,登登登後退了三四步,怒道:「你是怎麼啦,說得好好的,怎麼不按規矩?」

  林惠珠不知他是個愣人,只當他故意調侃自己,冷笑一聲,長劍猛的一抖「狂蜂戲蕊」舞著千朵劍花,又向黑牛迎頭罩下來。

  黑牛已經退到窯門前,退無可再退,同時,林惠珠這一招「狂蜂戲蕊」使得也過份分毒,黑牛閃讓稍遲,「嗤」在衣襟上已被她刺了一個大洞,黑牛既被她連連相逼,又心痛漂亮衣物被她刺破,幾種因素一湊,湊足了傻大個子的怒火,他一瞪眼,不再後退,手中練子槍由下而上,迎著林惠珠的長劍,「當」的一聲響,把一柄長劍震得脫手飛出三丈以外,林惠珠吃了一驚,空著手躍退四步,一探囊,掏出一把喂毒蜂尾針扣在掌中。

  黑牛牛性一發,就再不認人,剛剛震飛了林惠珠的長劍,緊接著一順練子槍,又向她咽喉點到,大叫說:「臭娘們,你當咱是怕你麼?不信就碰碰看,誰行誰不行?

  真正不受抬舉,軟的不吃要吃硬的!」

  其實他說的無心,林惠珠卻聽者有意,只羞得她粉面緋紅,怒從心上起,惡向膽邊生,揚手將一把蜂尾針全向黑牛打出,叱道:「蠢才,你是找死!」

  蜂尾針細如牛毛,針尖特銳,專破金鐘罩鐵布衫,何況林惠珠這種蜂尾針又是經巨毒喂制的,眼看黑出就難逃此危。

 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,陡然間,斜刺裡卷過來一股勁風,不歪不正,剛好把林惠珠這一把蜂尾毒針撞向右側,紛紛落在空地上,全都失了準頭,林惠珠急忙回顧,卻見是一個背負雙劍的老頭兒,立身在六尺以外。

  這老者年在六旬以上,俗裝打扮,身軀魁梧,精神矍鑠,雙目炯炯,左右兩肩,各露出飄飄劍穗,襯托著海下長須,顯得神采英奕,氣度不凡。

  老頭兒一手拈須,冷冷望著林惠珠,道:「這位姑娘,緣何貌美如花,心腸卻如此狠毒,究竟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怨,竟然使用這種喂毒暗器,要不是老朽適巧路過,豈不是毀了人家嗎?」

  林惠珠氣得臉色鐵青,厲聲叱問:「你是誰?要你來多管這閒事?」

  那老頭兒緩緩答道:「老朽吳子明,目下忝掌雪山派門戶,姑娘又是何人門下?

  和這位又有什麼解不開的深仇呢?」

  林惠珠尚未答話,那邊人影一晃,秦玉已經押著方大頭回到土窯前來。

  秦玉本想告訴林惠珠,「閻王帖子」左賓業已脫走,必須快追,但當他一見那背插雙劍的吳子明,不覺把到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,小馬鞭指著老頭兒,問道:「你是誰?到這裡來幹什麼的?」

  吳子明只覺得這少年好生跋扈,連自己一派掌門宗師,也是這麼放肆無禮,心裡先有了三分氣,冷冷答道:「老朽是過路人,看著這裡熱鬧,就來瞧瞧,難道這裡是不准人站的地方麼?」

  林惠珠見秦玉回來,似乎滿腔委屈,都有傾吐的對象了,不等秦玉答話,便指著吳子明和黑牛,道:「他們欺侮我,把我的劍也震飛了,就在你還沒回來的時候,他們兩個對我一個。」

  秦玉一聽這話,登時把臉一沉,回頭對方大頭喝道:「這兩個都是你的朋友嗎?」

  方大頭在城牆上懾于秦玉的功力,俯首就擒,隨到土窯,早一眼望見了黑紗掩面的林惠珠,他暗地吃驚,卻沒有聽見秦玉的問話,只在肚裡尋思道:咦!這不是媚兒嗎?不怪她用面紗罩著半邊面孔,敢情這妮子真如魯慶所說,變節從了敵人?

  他心裡這麼想,口裡卻不敢說出來,一雙眼睛,註定了林惠珠一瞬不瞬。

  秦玉喝問了一聲,見方大頭只管望著林惠珠出神,並不答話,只當他心存歹念,勃然大怒,小馬鞭一抖,「刷」的一聲響,抽在方大頭後屁股上,只把個方大頭打得踉蹌前沖幾步,恰好撞向林惠珠懷裡。

  方大頭忍住臀上疼痛,趁著一沖之勢,探手一把,便來抓林惠珠面上的黑紗,他心裡的主意是:我把你這塊布扯下來,看你還拿著什麼臉來見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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