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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二


  魯慶道:「就是一隻由東矮國進貢來的九龍玉杯。」

  顧玄同思忖了好半天,方始恍然答道:「哦,對了,是有這麼一件玉杯,但這雖是貢品,卻並沒有什麼過份特異之處,不知他們從何知道,為什麼定欲得之才甘心呢?」

  魯慶道:「玉杯究竟有什麼奇妙之處,在下亦是不解,老先生是否能將此杯,取出給在下看看麼?」

  顧玄同道:「那有什麼不可以,只是一時不知放在何處箱櫃中了,還需得去找找才行,魯英雄請稍待,老夫這就去看看如何?」

  魯慶站起來說:「老先生可去尋找玉杯,在下先在左右察看一遍,不要被敵人所乘才好。」

  顧玄同連稱:「應該!」魯慶要堅他的信心,並不從正門出去,就地一提氣.身影反轉,「刷」的一聲,穿窗而出,刹時連一點蹤影也沒有了。

  顧老頭兒何曾見過這種功夫,只看得目瞪口呆,認定必是虯須洪七之流,怔了好一會,方才急急去尋那九龍玉杯。

  其實魯慶並不如他想像中的高明,非單說不上高明,反而鱉腳到了家啦!

  原來魯慶不由正門,要顯顯本領,提氣翻身,穿窗而出,就在他竄出窗外,雙腳尚未著地,突覺得腰眼「脅門」穴上一麻,連哼也沒有哼出來,就被一隻猶如鋼爪的手掌提住後領,騰身提上房頂。

  魯慶偷眼一看那人,不覺從背脊直涼到腳心,敢情那正是九尾龜馬步春。

  馬步春出其不意點倒魯慶,提著他的後領,閃上房頂,房頂上赤發太歲裴仲謀、酸秀才金旭東以及龔彪李七等全部候在上面,見馬步春擒了魯慶上來,齊都圍過來,裴仲謀問道:「咦,怎麼這小子也在這兒,馬兄,你是在哪裡尋到他的?」

  馬步春嘿嘿一笑,道:「這叫做得來全不費功夫。我正愁沒處可尋那九龍玉杯,偏巧這小子正在房裡向顧老兒頭大吹法螺,要顧老頭兒去取玉杯來給他瞧瞧,老頭兒去取杯,他還真仔細,要出來巡視巡視,被我候在窗口,手到擒來。」

  酸秀才忙道:「你擒他毫無半點用處,倒是那顧老頭兒既去取杯,咱們快下去搶杯要緊。」

  說著,轉身就待下屋去,赤發太歲裴仲謀卻忙將他攔住,笑道:「金兄就請在這看管著這小子,取杯的事,自有我等去辦!」

  金旭東刹時怒容滿面,道:「你們是不放心我姓金的,不願讓我參與奪杯尋寶的事是不是?那很好,姓金的現在抖手就走!」

  馬步春笑道:「金兄何苦生這麼大的氣,奪寶守人,同樣重要,諒那顧老兒一個枯弱老頭,還不是手到拿來,刀起頭落,何須要去這麼多的人,裴見所說,也是正理,千萬大家不可心存猜忌才好。」

  酸秀才金旭東冷笑著說:「我知道你們是不滿姓金的清風店沒有全力應戰那鐵笛仙翁,是以處處欲將金某人置在閑處,但裴兄要不是在清風店之後,一樣不肯說出那九龍玉杯如何重要,如何關連達摩真經,豈不叫咱們白白拼命,奪得九龍杯後卻讓他坐享其成嗎?姓金的光棍眼裡揉不下砂子,二位要是見外,不妨明說,咱們好來好散,誰也不用想當人是白癡傻子。」

  他越說越有氣,倏的從袖底抽出摺扇,大有一言不和,便要出手火拼之意。

  裴仲謀不願在此時引起內哄,當下笑道:「金兄這話,把裴某人說得真是一文也不值了.咱們千言萬語,歸作一句,既作些事,就得彼此同心,裴某人但能殺卻顧老兒,聊泄心中這股冤氣,致于那達摩奇經,卻並無染指之意,現下咱們就一同下去,由你們二位出手取那玉杯,裴某單管格殺顧家人口.這樣好不好?」

  說著,連以目向馬步春示意,要他答應下來。

  其實他心中另有詭謀,因為他深知馬步春一身功力,不在金旭東之下,自己一面暗中籠絡馬步春,一面使他們鶴蚌相爭,自己好作獲利的漁夫,另一方面也可借此機會,放手殺戮顧府家口泄忿。

  這一番話,說得冠冕堂皇,不由得金旭東不肯。

  誰知金旭東也不是本份人,那肯就此相信他的花言巧語,當下冷笑道:「如此甚好,不過适才馬兄也說過,顧老兒手無縛雞之力,實在犯不著要金某人和馬兄兩個去對付他一個,不如將這小輩交與馬兄弟看管,金某人自能取得玉杯,相信姓金的總不致於敢獨吞獨食,不拿來公諸大眾的吧!」

  馬步春勃然大怒,馬上就要發作,卻被裴仲謀以目阻止,裴仲謀笑道:「就依金兄這個主意。」他又向馬步著笑道「馬兄盡可放心,金兄向來言出必行,一諾千金,何況他縱然獨得了九龍玉杯,沒有咱們會同設法,也不能明瞭九龍玉杯和達摩奇經的關連所在,得著也用沒得是一樣的。」

  這才是一針見血的話,最後機密還在他自己手中,他還怕誰抱著九龍玉杯不放手呢?

  果然,馬步春滿心歡喜,不再爭著要去搶玉杯了。金旭東也啞然低頭,方才那股火氣,早化得一千二淨。

  裴仲謀又是一笑,道:「所以我說朋友之交,貴在以誠,要是大家心裡先有私心,非但無法共事,最後只有弄得大家全無所得,真是天下最不上算的事了,金兄,咱們這就動手吧!」

  他說著也不再等金旭東,用手一招龔彪和飛鼠李七,擰身一躍,早已當先飄入院中。

  金旭東不再強嘴,與龔彪李七二人各各晃肩,落下地面,只留九尾龜馬步春望同和看守被擒的笑彌勒魯慶。

  龔彪和飛鼠李七落地之後,俱各撤出兵刃,因為他們雖明知房內並無半個會武的,但他兩人的任務是在殺人,兵刃是離不了的。

  赤發太歲裴仲謀欺身貼近窗口,酸秀才金旭東緊跟在後,二人探頭向房內一望,只見顧玄同獨自一個人坐在一張八仙桌後,臉上全是焦急之色,不時搓搓手,摸摸顎下長髯,兩眼不住注視窗戶,就在那張八仙桌上,端端正正放著那只碧綠燦爛的九龍玉杯。

  裴仲謀大喝一聲:「顧玄同,今天你的死期到了。」

  抬腿踢倒窗門,飛身搶進房中。

  金旭東更不怠慢,緊跟著一晃雙肩,竄進房裡。後面龔彪李七各拉單刀,一齊進屋。

  顧玄同心驚肉跳,眼巴巴望了許久,卻望來了這四位凶神,頓時嚇得三魂出竅,一個翻身,連人帶椅跌翻在地,但他究竟是作過朝廷大員的人,雖在驚嚇之中,理智並未全失,忙不迭單手扶地,支起了上半身,顫聲喝問:「你……你們都是什麼人?這兒是有王法的所在……你們敢……」

  裴仲謀哈哈笑道:「老賊死在目前,還敢論什麼王法,咱們要顧忌王法,今天也不來了。」

  這時候,房門突的打開,兩個人一頭闖了進來。

  原來守在外廂服侍顧玄同的兩名家人,聽得座椅倒地的聲音,急忙忙趕來著候。

  裴仲謀本已要下手,這兩個家人進門之事略停了停,龔彪和李七兩柄刀刀光連間,已將家人劈倒。

  酸秀才金旭東一心只在九龍杯上,趁著房中一亂,倏的上步,探臂將桌上的九龍玉杯搶在手中。

  這原只轉瞬間的事,金旭東剛剛搶得九龍玉杯,陡然身後勁風急擁,一隻乾枯的手臂閃電般拍向他的「鳳尾」穴。

  金旭東是何許人物,雖說一時未防,變起倉促,但也不過就在那勁風沾體之際,警覺立生,倏的右肩一卸,旋身挫步,身形業已挪開三尺,同時趁這轉身之時,早把九龍玉杯揣入懷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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