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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二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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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大頭又道:「我方要現身出手,不想他們原只是鬧著玩兒的,那柳姑娘跌得灰頭土臉,卻並不氣惱,反笑嘻嘻要這小哥兒幫助前來清風店助拳,會會赤發太歲,咱一聽你老哥也到了保定啦,心裡這一喜,便趁他們分手之後,偷偷掇著這小哥兒,預先來到清風店,他藏進一家民家去,咱就先摸到場中,躲在那樹上。」 這時候,方大頭背上的秦仲忽然輕輕「嚶」了一聲,鐵笛仙翁連忙住腳,皺著眉頭說:「不對,咱們只顧賓士,忘了這小哥兒內傷甚重,須得趕早設法替他療傷要緊。」 方大頭略為打量了一下地形,道:「離此不遠,我記得有一間古刹,除了一個糟老頭廟祝,再沒有其他人,咱們就借那裡歇歇如何?」 鐵笛仙翁點頭稱好,卻回頭囑咐鄭雄風和魯慶道:「你們二人繼續跟蹤掇著顧府車輛,我想那劫持媚兒的怪少年定必也在左近,不過千萬牢記,儘量避免和他照面,只要發現蹤跡,就以本門『七彩煙筒』知會我,我和你方大叔覓地替這小朋友療傷之後,便會立即趕來的。」 鄭、魯二人應命分手。鐵笛仙翁和方大頭攜著秦仲,折離大道,向右順著一條羊腸小徑,迤邐而行。 轉過一層土坡,遠望半裡之外,果有一間依山而建,孤零零的古廟,破壁斷垣,了無人跡,廟前不遠,是兩排筆直參天的大樹,人到近前,更可看見通往小廟的一條小道兩旁,尚有三五尊東倒西歪的石像,足見這古廟在很久以前,定然還是個香火鼎盛的寺宇呢。 方大頭背著秦仲,引領鐵笛仙翁步近廟前,卻見那扇門左右敞開,從門裡清晰地傳出一陣陣宏亮的鼾聲。 方大頭向鐵笛仙翁笑笑,說:「瞧這槽廟祝怎麼這等好睡,倒是名符其實的『甕中已無半合米,放膽酣睡到天明』了,老哥慢行兩步,待咱去提他出來。」 說著,將背上的秦仲交給鐵笛仙翁,自己快步竄進廟門,鐵笛仙翁要招呼他且慢時,方大頭早已閃身進了那古廟。 他剛巧一腳跨進廟門,只見正面神台之上,直挺挺仰面臥著一人,陣陣鼾聲,正是這人發出的。 缺德鬼方大頭向那人一瞧,但見那人紅臉布衣,一頭銀色白髮,年在七十以上,伸腿舒臂而臥,案頭旁放著個裝酒的大葫蘆,此外尚有兩三個淩亂的盤盞,似乎是用來盛裝下酒菜的,盤中還剩著少許東西。 方大頭仔細一看那盤中食物,我的媽呀,只嚇得他頭上向外直冒寒氣,接連向後倒退了三四步。 敢情那盤中剩餘的,卻是兩隻由油炸熟,連頭帶尾俱全的壁虎和蜈蚣。 恰巧這時鐵笛仙翁也到了門口,正準備開口詢問。方大頭連忙搖手示意,輕輕一拉他的衣袖,慌慌張張退出門外。 衛民誼詫道:「方兄見著了什麼可驚事物嗎?」 方大頭直把他帶到離廟六七丈以外,這才神色緊張的向後又看了幾遍,低聲說道:「不得了,要是咱沒料借,准是這魔頭也到北方來了,千萬輕聲,驚醒他不得。」 衛民誼愈發不解,又問:「究竟是誰?害你臉上全變了色了?」 方大頭道:「八成兒就是隱居大雪山多年的魔頭,百毒叟宋笠宋老頭兒。」 衛民誼渾身一震,驚道:「真的,會是他!」 豈料話音未落,驀地身後一個蒼勁的聲音接道:「是我又怎樣?二位元又不是不認識,幹嗎人門不留,在這兒背後議論老朋友呢?」 二人聞聲大驚,陡的分躍五尺,掉頭回顧,卻見黃昏交映之下,孤魂般立著一個白髮銀髯,鶴髮童顏的瘦長老頭,那不是百毒叟宋笠還有誰。 宋笠一手輕拂銀髯,嘿嘿笑道:「二位何必驚惶,彼此全是熟人啦,現下荒野無以待客。委屈二位就在這破廟中坐坐如何?」 百毒叟臉上略顯詫異之色,沉聲道:「哦!難道你們還真的不知道,失蹤了幾近三百年的武林至寶達摩奇經就要出世了?」 二人聽了不由全身猛的一震,齊聲問道:「這話當真麼?」 百毒叟展顏一笑,道:「這兒不是談話之所,二位跟我進廟裡一敘吧。」 衛民誼和方大頭心知這百毒叟生性怪異,時睛時雨,武功又精,脾氣又怪,順著他天大的事不難化解,迎著他雞毛蒜皮的事也會賭頭搏命,今天既然遇上了,無事何苦開罪人,說不得,只有硬著頭皮,跟他重又進入廟中。 百毒叟宋笠儼然主人,將二位讓進破廟,各覓用蒲團坐下,宋笠先乾笑兩聲,道:「二位別嫌簡慢,彼此均在客地,這廟原有個廟祝,與我三句話不投機,叫我一會震死,下了酒了。」 說完,仰面哈哈大笑,聲震屋瓦,氣勢確是驚人。 衛、方二人聽得直發毛,但又不便深問,良久,還是百毒叟指著秦仲問。 「咦,這位是誰,怎麼傷得……」 一邊說著,一邊離了坐,趨上前探頭向秦仲仔細打量,又伸出乾癟的手掌,撥開秦仲眼皮,端詳半晌,突然像受了極大的驚駭,霍地站起,一把撈著方大頭的左手,問道:「老弟,快說,這人是被誰打傷的?」 方大頭大感不解,訥訥說道:「是被一個年輕輕的少年所傷,姓甚名誰,咱們誰也不知道,怎麼,難道有什麼不對嗎?」 百毒叟廢然鬆手,歎道:「你們哪能知道,此人武功定然十分了得,設若我姓宋的揣測不差,此人必定渾身皮膚紅裡透白,雙眼之中,有一層隱約的紅色光芒,這話可對?」 方大頭叫了起來:「果然正是如此,老前輩何以得知?」 百毒叟面色凝重,緩緩說道:「你們哪知厲害,這娃娃是被化血神掌掌力所傷,雖說傷得還不太重,但三個對時之後,血枯人亡,難以救治。」 衛民誼聽了心裡也著忙起來,便問:「宋老師何以知道,這化血神會又是什麼奇奧的武學,可還有辦法解救嗎?」 他一連串提出了好幾個問題,真所謂慌不擇言,言出漫無頭緒。 宋笠又是嘿嘿一陣乾笑,說道:「這是一種失傳甚久的絕毒武功,連我也僅知大約,相傳這種武功有一個名稱,叫做血影功,鍛煉之人,必須承受無邊痛苦,將全身皮膚按順序剝,歷時十數年,始能初成,但凡練有這種絕世武功的,表面看來細皮嫩肉,絕不像個會武的樣子,實際他通身皮膚,少說早已剝而複生,生而複剝。不知經過了若干遍,一旦功成,傷人之後,不出一個對時必須血枯而死。無法救治,真是天下難敵的至上毒術,當今之世,能敵這人的,可說鳳毛麟角,找不出幾位啦!」 方大頭聽他一席話,越發心下悚然,忙道:「那麼老前輩你看這孩子還有救沒有?」 百毒叟宋笠並不立即答覆,僅用雙眼在二人身上一陣轉,好久好久,才笑道:「幸得這施用神掌的人,功夫未臻化境,三日之內,救倒是可以救,不過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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