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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七


  郭長風由鄧嘯天和呂堃陪同,最後出現在城樓門口,含笑向秦天祥和大悲師太拱了拱手,道:「兩位費盡心機,爭奪的不過是靈丹秘方和龍鬚風尾絲,這樣苦戰下去,最後難免總有一方傷亡,縱然得到靈丹奇藥,也不一定能挽救自己的性命,在下有一句忠言,不知兩位可願所從?」

  秦天祥望望大悲師太,兩人都沒有開口,顯然仍在各懷鬼胎,等待對方的反應。

  郭長風語聲略住,又接著道:「事實上,兩位激戰到現在,都已成強弩之末,再打下去,必然兩敗俱傷,而咱們卻以逸待勞,大可坐享漁翁之利,如果咱們要出手幫誰,也定然舉足輕重,穩可左右兩位的勝負,譬如說,咱們若想助玉佛寺一臂之力,紅石堡必遭慘敗;咱們若想幫助紅石堡,只須召回少林羅漢飛鈸大陣,玉佛寺也只有束手受擒……」

  沒等他把話說完,秦天祥已搶著道:「郭大俠,疏不間親,別忘了紅石堡和寂寞山莊是嶽婿之親。」

  郭長風笑道:「不錯,正是因彼此是親戚,在下才苦勸林莊主出面……」

  大悲師太接口道:「郭太俠最好先想想,是殺人奪寶的假親戚重要?還是撫育孤女的恩情值得珍惜?」

  秦天祥冷冷地道:「撫育孤女?說得多好聽,如果沒有那條女用香羅帶,你會好心撫養孤女?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至少咱們不會用女兒作餌,暗中卻派人放火殺人,幹那卑鄙無恥的勾當……」

  郭長風高舉雙手,道:「好了,過去的醜事,不必互揭瘡疤了,香羅帶既是林家的東西,理當物歸原主,現在郭某奉告二位,誰願意將羅帶原物交還,咱們就幫誰,至於過去的恩恩怨怨,既往不究,一筆勾銷。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秦天祥和大悲師太幾乎是同時一怔,都為之默然。

  爭取援手固所願也,若必須以放棄秘方奇藥作為交換,卻令人難以割捨。

  郭長風笑道:「兩位都是聰明人,為什麼竟如此迂腐?試想,你們各持半副秘方,形同廢物,根本毫無用處,若肯將秘方交還,咱們自然會合力取到另一半,到那時候,還怕不能夠分享靈丹妙藥的功效?」

  兩人怦然心動,齊都變色……

  秦天祥衡量情勢,只恐對自己不利,忙道:「郭兄這話算數麼?如果到時你不肯共用靈丹,又當如何?」

  郭長風道:「蛻肌洗髓靈丹,也不過能使服用的人返老還童而已,一個人有一粒已經足夠,又何必吝于分享好友。」

  秦天祥道:「話雖不錯,但人心難測,你能用什麼保證?」

  郭長風搖頭道:「這種事,只能各憑良心誠意,任何保證都是假的。」

  秦天祥正在沉吟,大悲師太笑道:「這真是天下最如意的主意,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空心大佬倌,竟想白手起家,一石二鳥,將兩份秘方全得去。」

  秦天祥心中一動,道: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意思很簡單,要談交換合作,至少也得有一份本錢,」總不能讓咱們出錢去巴結一個空心佬倌呀!」

  秦天祥道:「你是說,咱們二人捐棄成見,彼此合作?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難道不可以?」

  秦天祥疑忌地道:「你真的願意?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咱們又沒有殺父之仇,奪妻之恨,為什麼要將到手的珍物送去便宜別人。」

  秦天祥四周望望,道:「可是——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姓郭的又不是三頭六臂,只要你我合作,還怕脫不了身麼?」

  秦天祥不禁有些心動了,尤其當他想到玉佛寺所依仗的「羅漢飛鈸大陣」已不可靠,只剩下大悲師太和瞎姑區區兩人堪與自己敵對,等著脫困之後,紅石堡實力,足以挾制對方,不怕她不交出秘方奇藥來……

  心念疾轉,毅然點了點頭,道:「好,君子一諾,快馬一鞭,咱們聯手對付郭長風!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你若有誠意,先命武士抵擋郭長風一陣。咱們脫身往城外水路遲走。」

  秦天祥卻道:「不必,你不是可以指揮少林僧人麼?何不用他們斷後,我下令開路,先去江邊準備船隻,這樣比較妥當。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敢情你是想保全實力,並沒有誠意合作?」

  秦天祥道:「話不是這麼說,江邊船隻,早被本堡控制,咱們當然應該安排退路……」

  兩位正在互鬥心機。郭長風卻大笑道:「二位用不著安排退路了,既然要合作,就得彼此都有本錢,如果其中一位也跟郭某人一樣,是位空心大佬倌,還合作什麼。」

  秦天祥道:「你不必從旁挑撥離間,咱們各得了一半秘方奇藥。彼此合作,互不吃虧,絕不會讓你坐收漁利。」

  郭長風笑道:「我說的是實話,二位在合作之前,最好先互相查查對方的本錢,省得遇上騙子。」

  大悲師太冷笑一聲,道:「你以為咱們那麼傻,取出秘方奇藥,好給你搶奪的機會?」

  郭長風道:「那秘方和毒藥既能都是罕世奇珍,二位想必會攜帶在身邊,何不自己摸摸東西還在不在。」

  「這——」

  兩人互望了一眼,不約而同,伸手入懷……

  秦天祥突然臉色大變,伸進懷裡的手也僵住了。

  大悲師太詫道:「秦堡主,怎麼樣了?」

  秦天祥急忙抽出手來,強笑道:「沒有什麼,只是為了謹慎起見,親自查證一下而已。」

  郭長風接口道:「東西還在麼?」

  秦天祥冷哼道:「當然在,你別以為故意危言聳聽,咱們就會上當。」

  郭長風笑道:「那就奇怪了,你的一份既然還在,我這一份卻從什麼地方來的呢?」

  說著,操手入懷,取出一個閃亮發光的巧銅盒子,打開盒蓋,裡面赫然是半幅絲絹,和一小撮色呈五彩的「龍鬚鳳尾絲」。

  大悲師太一見,眼中頓時射出驚駭的光芒……

  秦天祥神色連變,仍然強作鎮定道:「沒有什麼好奇怪的,只要剛才見過秘方和奇藥形狀的人,都不難仿造一份,這就跟咱們不久之前來賭的東西一樣。」

  郭長風道:「除非你能夠再從身上取出同樣的一份,才能證明我這一份是偽造的。」

  秦天祥道:「我為什麼要聽你擺佈?你用盡心機想騙咱們將秘方奇藥取出來,咱們不會上你的當。」

  郭長風向大悲師太笑道:「看這情形,你是找錯合作的對象了,咱們的秦堡主,才是真正的空心大佬倌。」

  秦天祥厲聲道:「別信他胡說,秘方和奇藥在我懷裡,他那二份是假的,咱們脫身以後,你自然就知道了。」

  假扮應飛的鄧嘯天忽然舉步而出,含笑道:「秦堡主,何苦睜著眼睛說瞎話,你忘了剛才賭賽之前,將這銅盒子由大鐵盒中取出,偷塞在右腰袋裡,當時我正站在你右側,後來故意推了你一把,趁機把銅盒盜取過來,不信你再摸摸那個暗口袋,袋底已經破了……」

  秦天祥怒喝道:「你是誰?竟敢假冒應飛,在這兒信口胡鬧?」

  鄧嘯天道:「在下姓鄧,人稱千手如來,現在忝為『神手會』會主。」

  大悲師太不由自主地輕「哦」了一聲……

  秦天祥切齒作響,恨恨道:「很好,我認識你姓鄧的,錯開今天,我要你知道跟紅石堡作對的下場。」

  郭長風笑道:「到那一天再說吧,如果連今天都脫不了身,還說什麼以後?」

  秦天祥重重哼了聲,轉顧道:「沈雪娥,咱們合則兩利,分則皆敗,可不能中他分化離間之計……」

  大悲師太目光閃動,沒有開口,竟似意在猶豫。

  秦天祥又道:「現在只有兩條路,要戰,咱們合力對付郭長風,要退,我下令紅石堡武士,斷後掩護,全憑你一言決定了。」

  大悲師太沉吟了一下,忽然暖昧地笑了笑道:「我卻覺得應該還有第三條路可走。」

  秦天祥道:「你的意思是——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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