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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〇


  秦天祥失聲道:「哦!難怪五大門派會莫明其妙秘密撤走,敢情就是姓田的在其中搗鬼……當時你為什麼不跟著進去,叫一塵道長將他們擒下?」

  呂堃道:「我何嘗想得到五大門派會有變化,當時見他們進入青牛宮,便趁機抽身去客棧解救應長老,等咱們再趕去青牛宮,已經找不到他們的蹤影了。」

  秦天祥道:「你們可曾再去那木屋查看?」

  鄧嘯天搶著回答道:「去過,可是,那麻衣蒙面人也已不知去向,今天咱們在城中整整搜索了一天;始終設有發現他的蹤跡。」

  秦天祥不知道這些都是鄧呂二人胡謅的,竟然信以為真,臉色越見沉重,喃喃道:「五大門派臨陣叛離,倒不足為惜,這麻衣蒙面人,卻很可能是個勁敵,他是誰?來這兒有何目的?郭長風在弄什麼玄虛……」

  忽然話鋒一轉,道:「那田繼烈離莊時,曾攜帶了足供五人用的食水和乾糧,這些東西他作何處置了?」

  呂堃索性再唬唬他,答道:「這些東西都留在木屋裡了,等我和應長老再去木屋時,卻什麼也沒見,不用說,田繼烈八成就是專程替那麻衣人送東西去的。」

  秦天祥駭然道:「這麼說來,那麻衣人可能還有四名幫手尚未露面?」

  呂堃道:「錯不了,否則,他們幹嘛要準備五個人的份量。「

  秦天祥連連點頭,陰沉地道:」那麻衣人詭秘莫測,看來今夜難免有一場血戰,咱們可得格外謹慎才行。」

  鄧嘯天道:「秦兄準備如何應付今夜的局面?」

  秦天祥森冷一笑,道:「現在暫時且坐山觀虎鬥,等那位大悲師太露面後,咱們再相機行事。」

  說完,飛身縱起,掠上了城樓,鄧嘯天和呂堃,緊隨而上,三人很快隱入黑暗中。

  城樓上又恢復了平靜,空際浮雲掩月,城門內外,一片漆黑。

  黝暗寂靜中,遠處傳來三聲更鼓。

  子夜時刻,終於到了。

  兩列火炬,由遠而近,及時抵達城樓上。

  火光下,斷魂刀馬魁率領十名護莊武士,首先行抵城樓空場,當他們看見空場中並無人影,便面對城樓停了下來。

  郭長風和林百合緊隨在火炬後面。

  今夜的郭長風,全身簇新黑色勁裝,頭束英雄巾,腰際特別佩了一柄黑鞘短劍,兩排革囊,交叉斜掛胸前,打扮得英姿勃發,神采飛揚。

  林百合仍是一身白色衫裙,清秀宛如一朵白蓮,這身裝束,正跟郭長風的黑色勁裝相襯,兩人並肩而立,越發顯得黑白分明,交相映輝。

  城樓內側的空場,只有三方通路,如今寂寞山莊的人站在南方,就剩下左右女牆兩處方向,但這兩處都是延綿的城牆,根本望不見半個人影。

  餘下的,只有那座黑漆漆的城樓了,裡面也寂靜如死,闔無人聲。

  然而,郭長風卻好像早已料定城樓中有人,向著城樓遙遙一抱拳,高聲道:「子刻已經到了,請老菩薩出面答話。」

  話音甫落,城樓內果然響起一陣低笑,道:「好眼力,我就知道瞞不過郭大俠,孩子們,出去吧!」

  隨著笑語聲,城樓中突然火光閃現,緩步走出來一行人。

  前面是四名女尼,高舉著火把,其次,是瞎姑和何老頭分別列于左右,最後,兩名啞童合抬著一張軟椅。

  大悲師太盤藤坐在軟椅上,怪的是,竟在眼都以下,掛著一幅面紗。

  郭長風見過大悲師太兩次,雖然都在光線昏暗的地方,卻從未見她用過面紗,不禁眉峰一皺,低聲對林百合道:「這老尼姑以面紗掩遮,不知有什麼作用,等一會交換人質的時候,可得特別當心些。」

  林百合點點頭,也低聲道:「怎麼不見爹爹和公孫姐姐他們?」

  郭長風道:「放心,他們一定在城樓夾壁內,由麻姑看守著。」

  林百合又道:「你怎麼知道城樓裡會有夾壁暗道呢?」

  「噓!」

  郭長風來不及解釋,輕噓一聲,示意林百合小心,因為大悲師太的軟椅已經停下了。

  雙方火炬高舉,城樓上一片雪亮,宛如白晝。

  大悲師太兩道深井般的眸子,在郭長風和林百合身上掃視了一遍,忽然嘖嘖地贊道:「女貌郎才,果真是一對碧人,無怪郭大俠為寂寞山莊如此賣力了。」

  郭長風淡淡一笑,說道:「老菩薩是佛門中人,似乎用不著這樣關心紅塵俗務吧?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不!佛門廣大,並不禁絕婚配,我佛慈悲為懷,更希望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,只是不過……」

  又向兩人打量一遍,道:「只不過,新郎官穿黑衣,未免不夠喜氣。新娘子更不該著白色衣杉,這會顯得不吉利。」

  林百合怒道:「咱們是來交換人質的,誰要聽你這些廢話!」

  大悲師太陰沉地笑道:「你認為這是廢話?別忘了,令尊還在我掌握中!我隨時可以叫你們喜事變成喪事。」

  林百合頭一揚,就想發作……

  郭長風忙低聲道:「百合,忍耐一點,不要意氣用事。」

  林百合重重哼了一聲,總算把滿腔怒火壓了下來。

  郭長風面含微笑,道:「現在該談談正事了,咱們已經如期取到男用香羅帶,老菩薩是準備現在交換呢?還是另有其他意見?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老身也已經將人帶來,隨時都可以交換,不過,有一項先決條件。」

  郭長風道:「請教。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我先檢查看羅帶的真假。」

  郭長風道:「這是說,要咱們先將香羅帶交給老菩薩,然後,老菩薩才肯放人?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正是如此。」

  郭長風聳聳肩。道:「如果老菩薩取去羅帶,卻不肯放人,咱們豈不是束手無策了麼?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老身是何等身分,難道會食言詐騙你們不成,何況,留下人質,對老身毫無用處,你又何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」

  郭長風微笑道:「這樣看來,老菩薩對這條香羅帶似乎不很熱衷了。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老實告訴稱吧,我雖然程願意得到那條羅帶,卻不敢相信你真有這份能耐將羅帶取到。」

  郭長風笑了笑,從懷中取出香羅帶迎面抖開,道:「東西在這兒,但我只能拿在手裡讓老菩薩驗證,請原諒我無法先交給老菩薩,因為人心難測,不得不防。」

  那羅帶在火光下閃閃生輝,散射出七彩光華,頓使陰暗的夜色,顯得一片的燦爛。

  大悲師太身軀微震,眼中也射出激動的光芒……

  但她只向羅帶望了一眼,就很快將目光移開,故作淡淡漠漠地說道:「老身送還寂寞山莊的那條女用羅帶,同樣也嵌滿珠寶,光耀奪目,你從何證明,這一條不是女用的?」

  郭長風道:「兩條羅帶形式雖然很相似,但男用的較寬較長,難道老菩薩看不出來?」

  大悲師太搖搖頭道:「相距太遠,老身僅憑目力,無法分辨寬長尺度。」

  她目力精銳幾能洞穿人的肺腑,這番話,自然是托詞。

  郭長風不便當面駁她,只得笑了笑,道:「那麼,老菩薩的意思是——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還是那句老話,你先將羅帶交我驗證,然後我下令放人。」

  郭長風沉吟了一下,道:「好!我答應。但老菩薩也得答應我三件事,否則,咱們寧為玉碎,不為瓦全,先毀了這勞什子羅帶,再放手一搏,分個生死存亡。」

  大悲師太道:「哪三件事?請且說說看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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